2017年12月20日 星期三 晴
前几日,大学微信群里传来噩耗,我们班的一位男同学因患癌症去世。
闻此消息,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时光又回到了从前,那是1989年9月,我们相逢在哈尔滨的秋日里。那个年代能够进入大学,是很娇傲的。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稚气,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憧憬。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记不得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见到他的,现在依稀还能记起当日的模样。那是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身材瘦小,个子不高,脸颊尖尖,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在班里,他不是那种爱出风头,惹女生注意的人,时常一个人默默地待在寝室里。四年里,也没听说与哪个女生有点什么故事。大学里,我们似乎就这样没有交集地过去了。
毕业后各自忙自己的事,彼此联系的也不多。后来,有了手机,有了QQ,有了微信,我建立了微信群,我们又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聚了。但他在群里也不是那种积极发言,主动冒泡的,关于他的情况,多半是听别的同学讲的。
后来听说他生病了,病得很重,我在上海,特意加了他微信,问他的病情,他坚强乐观,但那时候听说已经转移了。他说打算来上海看病,我说来上海一定要联系我,他说一定。过了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时时的想问候他,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打出一个字来。多少次我打开微信,点开他的头像,想问他的病情,写了删,删了写,就是没有发出去。
去年夏天,我们班的两个女同学去他那里避暑游玩,他开着车,带她们俩在伊春大地驰骋,那样子看上去还是健康乐观的,仿佛与那病魔没有任何关系。其实那时候他已经病得很重了。
直到前几日,网上传来坏消息,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样子很可怕,看了揪心
后来就期待着他的消息,知道一定是坏消息,但又希望有好消息,矛盾纠结的心情一言难尽。终于,坏消息还是来了。他走了……
同学群里一片痛哭哀伤,大家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几天之后,群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忘却了一切,日子又照着平常的节律旋转着,和他在的时候一样。
他走了,我在想,有一天我们也要离开,我们的离开和他的离去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离开的人们,去了哪里呢?活着的人们,怎样面对余生呢?
我经历过几次亲人的离去,爸爸不在了,自爸爸离开我们,我几乎每天都想他。可是有一个人的离去对我造成的改变最大,但是我并没有天天想他,我不敢触碰内心深处的那份痛。我想等我离开的时候,我就不会痛了。
死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孔子还说敬天敬地敬鬼神。孔子谈死亡的话不多,论语中倒是都在谈生,为政,为学,交友,传道等等。七十多年的历程,孔子尽情地存在,把生的事情做好,把想做能做的事情做好。也许,这也是我们每个人对生应该有的态度吧。我们存在过,我们尽情地存在过,我们存在的时候做的许多事情,留下了我们存在的意义。
庄子妻子去世了,庄子鼓盆而歌。有人说这是看淡了生死,为完成生命的轮回而歌。这是对死亡的态度,更是对生的态度。留下的时候,就尽情地活,尽情地创造,离开了,也不用悲伤。死亡不是终了,不是结束,是生命的回归,是长久的别离。既是别离,就会有相聚,只是这相聚会受时空的阻隔,但时空再辽远,也终会相聚。
李叔同在他生命和事业的盛年,毅然抛妻弃子,出家弘法。当年的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他的选择,看到他留给日本妻子的信,更是心如刀割,他写道:“做这样的决定,非我寡情薄义,为了那更永远、更艰难的佛道历程,我必须放下一切。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在世间累积的声名与财富。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留恋的。
我们要建立的是未来光华的佛国,在西天无极乐土,我们再相逢吧。”
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完全理解弘一的选择,但又似乎懂得了一点。
海子的那首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充满了人间的温情,人间的烟火味,但是写下这诗不久海子便离去了,留下了无数的疑问给后人。
有一天,我也会离去,离开亲人,离开故园,离开我的书架,离开我的房子…再也看不到日出日落,春花秋月,大海星辰。再也品不到香甜的饭菜,再也穿不了温暖的毛衫。再也听不到女儿的玩笑,再也看不到女儿的背影。再也不用争吵,再也不用计较……
这长久的别离,便是生命的张力。
我来过,见过生死,有过离别。我用力地活过,便不再遗憾。
同事小柳的宝宝就要出生了,生命将生生不息……
我们好好的活着,享受生命,创造价值,离开的时候,我们便会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