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里的碎碎念

天气是一下子就进入冬天了,风呼呼的刮着,好像带了怒,摔摔打打的,冻的人不敢出门,只想躲在屋里。


屋里的暖气烧的暖融融的,茶几上摆着满满一盘子瓜子,所以,我不担心无聊,无事。瓜子是北方冬天的标配。


想起我的一个朋友来,她特爱嗑瓜子,年年冬天都要买上一麻袋的新瓜子放家里磕,生生把一颗门牙磕成了两颗。


嗑瓜子的时候,一颗一颗的,手和嘴都忙碌着,这时的心,适合回忆。我回忆起小时候磕过的五香瓜子,两毛五一袋,甜甜的,咸咸的,磕在嘴里回味无穷,一把一把的,让人停不下来,磕着很上瘾。


为此,我还偷过我奶奶的五毛钱,去红梅家买了两袋五香瓜子。想不起那瓜子是怎么吃完的了,只记得那天的心情是格外的好,我兜里揣着两袋五香瓜子,揣着一个甜美的秘密。心怦怦的跳着,快乐在脸上掩也掩不住,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会儿想跑一会儿想唱,遇到妈妈让我去干活,也都是特别的开心并且心甘情愿着。


之所以会那么快乐,是因为没有被我奶奶发现,或者发现了,我奶奶也懒得与我计较吧。虽然我奶奶也没有什么钱,但对钱却从不斤斤计记,永远都是一副从容坦然的样子。


而我爷爷的钱就偷不出来。我爷爷总是把钱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抱着一张,紧紧的贴在他的内兜里,就连他自己也是一张也不舍得花。


然而,在我上学的几年,我爷爷常常会给我塞十块二十块的,每一次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张,还带着我爷爷的温热,暖进我的心里。


我爷爷一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抽他的大烟锅子,没事的时候就装上烟叶抽几口。所以,我爷爷不喜欢嗑瓜子,地里也几乎不让种向日葵,这样纯属消费的种子。


那时我爷爷在乡下住,上厕所都去自家地里,后来到了城里住,上厕所就去外面的公厕,一个地地道道惜钱惜物惜人的老农民。


而对家人的爱却是无私又细碎的。怕这个受累,怕那个吃苦,嘘寒问暖,好像一只抱窝的老母鸡,恨不得把他所有的鸡仔都搂在怀里,再大的风有他顶着就好。


好怀念那个可爱又善良的小老头啊。好怀念他在的日子啊!

在记忆的潮水中,在这一粒一粒的瓜子香中,弥漫着满满的思念和温暖。


所以,我也想我的姥爷。我姥爷高高大大,笑声朗朗。在部队是一名骑兵,打仗时左眼留了疤痕,眼珠子有些外突,小时候我很怕我姥爷。


我姥爷常年穿一套四个兜的中山装,一顶深蓝帽子,一双黑布鞋,而且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家里虽没什么钱,但我姥爷却把日子过出了小资情调,听戏,打麻将,喝小酒,嗑瓜子。


尤其记得我姥爷的酒,雷打不动的,每顿二两,就一块儿臭豆腐,一个人喝得有滋有味。讲古论戏打麻将,我姥爷不担心未来,不操心儿孙。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让自己活在每一个当下。


所以,在每年的春天,我姥爷就会给地里种好多的向日葵,待到秋收冬来,我姥姥会把炒好的葵花子,装一大袋子放进柜子里,等着我们去吃,那每一粒的葵花籽里,都饱含了姥姥姥爷对我们的深情厚爱呢。那时候真好啊,他们都在,他们都疼我……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是那样真诚而生动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按着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性情。如今他们不在了,而他们的爱和温暖依然还在,在我心里。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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