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我下午回北京了,要暑假才能再来看你了,你在这里,不在天堂好好的。”手机一遍一遍跳出妈妈两个字,陈卓阳犹豫了下,还是站起了身。
“阳阳,我跟你一起去。”看陈卓阳离开,林小米也跟着站了起来。
“时间到了,回去吧。”纪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挡住一了她离开的脚步。
“我可以再去看看爸爸吗?”既然打算留在这里,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甩开纪梵。世界这么大,她觉得躲开纪梵应该不难吧?
“下次吧。”
“那你走前面。”纪梵的下次也许根本就没有下次,林小米悄悄抽出被抓着的手,决定趁他转身时迅速跑进陈卓阳的车里。
“那你跟牢……你去哪?”纪梵一回头,迅速抓住了正朝反方向跑的林小米。
“放开我,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既然被发现了,林小米只能放手一拼,用尽全力想挣脱纪梵的手。。
“你疯了。”纪梵马上意识到了林小米是打算留在这里,他连忙用力推了一把林小米,两人跌落到了草地上。
“我要回去。”林小米马上起身想顺着原路返回,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路,自己就像从时光机里掉出来一样。
“你不回来难道在那里游荡吗?”纪梵的脸沉了下来。
“反正回来也是被吃掉,我干嘛要回来?”被硬带回来,林小米的火气很大。
“被吃掉?”纪梵脸上的表情仿佛被瞬间石化了一样。
“我都听到了,蔓晴说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反正早晚都是死。你等不及了是吧?那你动手吧,从哪里开始?”林小米把手臂往纪梵跟前一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把你手拿回去,我没兴趣吃你。”纪梵的脸色微微起了点变化。
“你没兴趣吃我,那你想做什么,你说吧,是要我把我煮了吗?或者要连着你上次想找但没找到的那种花?”
“你这些听谁说的?”纪梵满期脸的疑惑。
“事实不就是这样吗?你已经一百岁了,可你看看你自己,根本就是三十岁不到,还有蔓晴在你们这里的年纪都一百二十岁了,在我们那里也许早死了。你们不喝人血,那靠什么永葆青春啊?你别跟我说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白养我,我才没那么傻呢?这里就是我们那里传说中的吸血鬼世界吧?”林小米把几天来心里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好心没好报,随便你怎么想,想死你就在那飘着别回来。”纪梵被气得脸色发白,林小米竟然是这样看待他和这个世界的。
“我才不作呢。”林小米极不情愿走进屋子,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纪梵被林小米气得不轻,由着她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去做任何解释。
虽然被气得不轻,第二天早上,纪梵忍着气把林小米叫到餐桌前,严肃地开口:“我跟你说几件事。一,我这里的年龄是三十一岁,不是一百岁。人的寿命本身就有一百多岁,这里的环境比你原来的世界好得多,所以这里的人平均寿命有一百七八十岁,这点你可以问莫尼要答案。二,这里也不是你想的吸血鬼世界,没有人会来吃你。我把你带来,除了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主要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这里人口很少,过两年,你就可以工作创造价值,回馈这个社会了,或者说回馈我吧。”纪梵想想把回馈社会改成了他自己,这样也许更符合林小米的思维。
“那为什么你们说我只有三个月时间?”林小米还是对纪梵的话半信半疑。
“三个月以后,你的身体可能会发生一些小的变化。”
“变化?我会变成什么?像妖怪之类的吗?”林小米一惊,声音也大了。
“不,只是一些很微小的变化,也许也不一定发生。你到了新环境,有可能是环境适应你,也可能可是环境改变你。”
“你真的没骗我?”林小米在思索着,纪梵给出的理由好像不怎么站得住脚。
“我要吃你的话,带来你的当天就吃掉你好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纪梵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怎么知道?”林小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了。
“你可以去问莫尼,也可以问别人。要是你真不相信,你甚至可以走。”林小米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纪梵只能劝自己耐下心来。
“我……”林小米犹豫了下,在这个世界里,她根本没有一个朋友,她能去问谁呢?
“不过如果你想住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把莫尼给你设定的课程学完,把我交待你的事做好,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纪梵看着林小米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加了句。
日子恢复了正常,纪梵开始早出晚归,林小米大部分的时候,除了上课就是躲在房间里思念陈卓阳。她也曾一遍遍去小屋和掉出来的那片草地上寻找通向那个世界的通道,不过每次都是途劳无功。重生给林小米的不是喜而是痛,切肉剔骨、痛彻心扉,她常常会对着窗口独自发呆,等到泪水淋湿了衣服,才发现自己又落泪了。
纪梵觉得林小米总是瞎想不好,又给她加了件事,照看菜园子,拨草、浇水、种菜。林小米苦不堪言,虽然菜园子不大,种的菜也基本上就是自己吃吃,或者更多的是种来玩玩,但这对于从来没有种过地的她却是项相当考验体力的工作。她甚至有一次在纪梵叫她拨草时,她把刚发芽的菜苗全拨了,留下了草,那天晚上纪梵完全是用打量二百五的眼神上上下下审视了她好几遍。林小米郁闷死了,她觉得别人穿越都是回到古代,至少不是公主,王子的,也得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自己到这个地方,则完全变成了农妇加煮妇,她觉得纪梵是给他自己找了个免费的保姆。但是林小米对于纪梵这个衣食父母又是敢怒不敢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林小米沉浸在失去亲人,又和陈卓阳隔离开两个世界的痛苦中,她锁起了心把自己关闭起来,不和任何人交流。和纪梵的交集也基本上只是晚上两个人一起在餐桌上沉默地吃饭。有时纪梵想跟她说点什么,她都以上课或是累为借口躲在房间里。收拾了碗筷后,林小米依旧选择朝楼梯回房间,纪梵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她从来没有想到,纪梵竟然会主动提出带她回去看看。从隧道出来,接口是个法院,纪梵朝林小米跟上他,从大门口飘进去,今天竟然是林华的上庭的日子。”
空空的观众席下只有几个人,意外的是李静竟然在其中。林小米走过去,在李静的边上坐了下来,纪梵便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她其实很恨你妈妈,却拼命讨好你妈妈,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小米不解地摇了摇头。李静曾说自己妈妈让一个怀孕的女人跪了四个小时,那个女人是谁,她到死都没有明白。林小米觉得这也许就是报应,李静也曾让自己跪在大理石上擦地,她对自己打骂,或许这就是还债。那时她也怀孕了,孩子到这个世界后还在自己肚子里吗?林小米一惊,她好像忘记这件事了一般。
“晓芬是她的表姐,晓芬恨你妈妈抢走了你爸爸,你阿姨自然是站在她表姐那边。但你爸爸权大,为了他们家自己的利益,拼命讨好你妈妈,还想他儿子能娶你,有没有觉得讽刺?”纪梵没有察到林小米放在腹部的手,他在思索着,林小米多知道一些,是不是可以早一点醒悟。
“阳阳是真的。”林小米想也不想直接顶了回去。
“笨!”纪梵叹了口气,林小米钻进了牛角尖里,怎么这么难回头。
“阿姨说我妈妈让一个怀孕的女人在雨里跪了四个小时,那人就是我爸的情人吗?”
“结婚那晚,封晓芬找过来,你妈知道后没有告诉你爸,找人把她拦在了外面。她在地上跪了半夜,后来送进医院,孩子流掉了。”
“这是报应吗?”林小米微微叹了口气,妈妈还不到五十岁就死了。
“是意外。”
“你知道不知道我在这里时已经……”林小米的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自己的腹部。孩子,她到那边后没有任何感觉,孩子估计是没了。
“小米,你可以在那边开始全新的生活,你会有新的爱人,也许还有新的孩子,好吗?”纪梵注意到林小米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正在这时,法庭的门被推开,有个中年男子坐到了法官席上,林小米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自己父亲身上,纪梵只能选择闭口。长这么大,林小米第一次上法庭,繁琐累赘的开庭程序后,审判长便开始在宣读林华的罪状,可最后竟然没有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对于林华律师交的揭发之类的资料,也在极短暂的商量后直接给了否定。上亿的案子,两个小时的审判后,判决的结果竟然是死刑。
林小米冲着法官叫喊,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林华不服也被强行拉走了。林小米不管不顾地冲上囚车,纪梵只能跟上去。回到看守所,林华又被关进了一个空房间,有两个狱警拿着文件强拉着林华的手按手指印。林小米看到那是服从判决,不上诉的声明,她用尽力气去推开那两个狱警,却无意中撞到一个人身上的电棍之类的东西,晕了过去。
房间里,当医生跟纪梵说林小米只是因为太激动而晕过去时,他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医生后面一句“恭喜,她怀孕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让纪梵傻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终于不用再问林小米,选择现在当母亲还是以后可能一辈子当不了母亲。可怎么孩子又冒出来了呢?来这里的第二天,体检的医生就明确告诉他,林小米的孩子已经没有。为什么没有,哪里丢的?医学没办法跨越两个空间给出答案。
医生已经离开了,纪梵还是呆呆地坐在床边反反复复思索,林小米来这里后几乎都不出门?应该不可能是小镇上的人?用尽全力去搜索林小米的画面,模糊不清的画面里,陈卓阳的脸子不算陌生,可时间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有那么一次,她回去后把自己支开了,除非是那天?这个想法让纪梵的背脊冒出了丝丝凉意。难道是林小米对那个人产生了感应,而且这个感应强烈到让两人可以跨越空间的界限?这样的感应得有多强,强到会不会改变这个世界?纪梵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人都陷进了担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