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麟天/文
「一」荒野,我
某年某月某日,我出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片荒漠,四里了无生机。茫茫的黄沙单调得令人窒息,猩红的热浪扑面而来,像锋锐的利刃,剥削着仙人掌下的方寸阴凉。
而我,出生在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一无所有,稚嫩的面孔和柔弱的双手将是我未来生存下去的唯一依仗。
这里是我的世界,充满无限可能,而我却只看得到头顶的血条和饥饿度,没有了它们,我会死去,刚刚出生,还没搞清楚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不想死去。
那么,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
茫茫黄沙,一望无垠,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深知我需要一棵树,哪怕一段木材,我需要建造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子以图苟存,我必须活下去。
于是我开始在沙漠中奔跑,没有方向,不知终点,我朝着自己的前方不断奔跑。
烈日炎炎,热浪滚滚,羸弱的我不多时就开始大喘粗气,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砸落在滚烫的沙子上,我的步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原本清晰的意志也开始渐渐模糊,眼前出现了一圈圈的光晕,光晕的中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深邃而可怖。
但是我的心中却一直都坚持着一个信念,我要走出去,我要活下去,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生活本来就没有理由,活着也不需要任何意义,只因上天给了你极度可贵的生命,所以你就不该去放弃。
这样想着,我感觉我又有了些许力量,纵然我的脚步依然很沉重,纵然我的速度依然有如龟爬,可是,心中却似乎是的的确确的多了一些东西,我甚至有预感,我很快就可以走出去。
似乎我的预感应验了,一片不算太大的林子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林子里长满了挺拔的白桦树。白桦长得茁壮漂亮,枝叶繁茂,风一吹,枝叶摇摆,传出飕飕的响声,那声音入耳,似乎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我奔袭一天的燥热便在瞬间尽数消散,沁心的凉意带给我一种难以言表的舒服之感。
此时,夏天的炽阳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滑入了西山的怀抱,斜阳将为数不多的余晖尽数挥洒在柔白的云朵上,为一朵朵云彩披上了橙黄而绚烂的裙据。
“好美啊。”
此时此刻,我不仅这样感叹道,心中所有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突然发现生命也可以这样的美好,此刻,心中那活下去的信念更为坚定。
踏入白桦树林,草色青青蕴含着浓烈生机,松软的泥土传来扑鼻的芬芳,也许我的新生活将从这里开始,为此,我欣喜万分,期待满满。
动手劈砍了几棵树,造成木板,简单的搭建出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我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可能就要这样度过,纵然这不过是几块木板搭建而成的小小空间,但一想到它将陪伴我走过未来未知的峥嵘岁月,我的心里就无比的温暖。
看起来老天对我不薄,运气爆棚的我居然看到两只绵羊路过,它们高傲的踩着碎步前进,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我欣喜的跑过去,在快要靠近它们时放慢脚步,连呼吸都变得低沉起来,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这两只羊的出现将给我带来丰硕的晚餐和温暖的小床,至少我不至于饥寒交加的度过这个难眠之夜。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最终还是得手了,这突然的上天对我的眷顾使我收获颇丰,我欣喜若狂的带着这洁白的羊毛和柔嫩的羊肉回到我那个简单的小屋。
匆匆食罢晚餐,我用手头的材料给自己造出了一张温馨的小床,有了它,这个夜晚便变得不足为虑了,我透过屋子的天窗看着灿烂的星空,繁星点点的夜空如刚刚洗涤过一般,穹顶清碧,荧光斑斓,偶尔有几朵稀薄的云飘过,给这夜晚的天空更添一番别样的滋味。
这是我诞生的第一天,一天的奔波,终于换得片刻的宁静,白桦树的叶子依然在风中欢快的跳舞,而我,也终于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明天,我知道明天会怎样,只不过心中始终有一种声音告诉我,明天会更好。
嗯,明天会更好。
「二」猎奇,村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慵懒的抵达我的小屋时,我早已起身,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我那澎湃的好奇心在激励着我去外面走走,这片世界对于我来说崭新无比,每一寸土地都有着它神奇的魅力。
我给自己制造了木剑,木斧,木稿,一系列的简单的生产工具会帮助我从大自然里获取更多的材料,这些材料或许可以帮我造出更好的房子。
一切就绪,我出发了,迎着朝阳的光亮,踏着微风的节拍,步伐之间有着浓烈的欢快,心中的期待已经汹涌澎湃,我似乎能感受到,就像一座沉寂的火山,突然在我的心中喷发了,激动,热烈,滚烫,此刻我的心情早已难以言表,不过不可置否的是,现在的我一定很快乐。
告别美丽的白桦林,我手执长剑,像一个勇士一般大踏步前进,远处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牛马成群,鸡羊跑动,到处都充满浓烈的生机。而此刻我的青春就如同这般,热烈而美好。
而此刻,虽然我没有方向,虽然我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但我坚信太阳升起的地方一定会有美好,一定会有希望,所以我的步伐很稳,轻快而有力。或许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相信前路一定会有美好的事物等着你的话,那么你的勇气也会随之而滋生,并且就像白桦树的叶子一样,在这个炽热的夏天不断疯长。到了最后你会发现,生活中的那些挫折和困苦,那些难以想象的未来将要发生的困难,在你自己无敌的信念面前简直不堪一击。青春正好的年纪里,你拥有无穷的力量,所以你不能浪费自己的力量,不能虚度自己的光阴,想做的事勇敢的去做一定就会成功,破釜沉舟,不计后果,纵然你知道可能最后你会遍体鳞伤一无所有,可是,这一切比无穷无尽的遗憾要好的多太多。
草原的尽头,山势挺拔,一片片浓密的森林向人们昭示着无穷的生机,我知道,这里有我所需要的足够的木材,如果运气好的话我甚至可以采集到一些矿物,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制造出火来,足够的火把可以帮助我度过漫长的黑夜和做出可口的食物。一想到这,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强健了不少,心里的小激动也越发热烈了。
换了一把木斧拿在手中,然后我开始了我漫长的砍树生活,这些木材非常有用,建造房屋,制造碳火,一切都需要它,而我想要在这一片莽荒的世界里活下去,它对于我来说珍贵无比。
砍了很长时间的树,我在泥土的下面发现了极为宝贵的石头,此刻我的木稿终于派上了用场。经过大半天的采集材料,我现在已经不是刚刚诞生时的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子了,我算得上腰缠万贯,充足的建筑材料无疑是我宝贵的财富,而这一天的采集生活,我如今已经赚得钵满盆满,接下来,我可以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建造我真正的房子,而不用像昨晚那样住在极为简陋的屋子里了。
于是我又踏上了前行的路,太阳也被我远远的甩到了身后,看得出来,一天又要这样过去,不过无疑今天我的收获是极大的,所以此刻我的心中,更多的是幸福和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在我跨过这个山头之后,我看到的东西令我极度惊讶,在那不远处的山脚谷底,居然有着一处漂亮的村庄,此刻黄昏将至,天色有些灰暗,那个升起浓浓炊烟的村庄,此刻在这黄昏独特的光线映照下显得特别美丽,给人心头一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
我不由得加快了我的步伐,晚风轻轻的擦过我的耳畔,像是一只温暖柔顺的手轻抚而过,我心中的激动又一次澎湃起来,我感觉自己像快要飞起来一般,几步奔袭,很快就抵达了下面的那个村庄。
只能说文字太过苍白,无法形容出小村的村民对我的热情程度,他们用静心准备的美食为我接风洗尘,一个个和善而热情的村民争相跑来看我,并把他们自己家的美食带出来与我分享,我一时受宠若惊,激动得小脸通红,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原来这是个建在山谷之中与外界隔绝的小村庄,他们的先辈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生活,的确,这里是一个地势极好的地方,背风沐阳,溪流潺潺,而土地也丰饶肥沃,的确特别适合长期生活,甚至我有一种冲动,想从今以后就住在这里。
不过这又何尝不可呢,我正愁着没有一片好的土地提供给我建造房屋,或许,这里就是我未来的家吧。
不过现在毕竟天色已晚,村长执意要让我在他家留宿,说明天再带着我去村中寻一片好地方建造自己的房屋,而今晚就住在这,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而村长也因此显得特别高兴,带着我去另一间空屋里面紧张的布置起来。
“爸,我回来了。”
正当我们在西屋布置房间的时候,突然有一道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这时,透过房门的空隙,,我看到了一道身着白衣的俏丽背影,此刻的她刚刚踏入家门,身子背对着我们,我也看不清正脸,不过,内心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似乎是感受到我在看她,那道俏丽的身影突然转了过来……
「三」邂逅爱情之后
或许是我初涉人世,见识寡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一个人的眼睛能漂亮到那种程度,澄澈,透亮,仿佛蕴藏了整片天空,星辉斑斓,在她的眸中闪耀出炫目的光。
她的睫毛修长,更加凸显的一双眸子灵动而干净,这是一种天然的美,不加任何修饰,纯粹的令人迷醉,这正是一种魅力,一种魔性的魅力,仿佛要让看她的人瞬间陷入到她的美丽之中。
而她的眼神又似乎在向你流露着一种热枕和善良,从眼神中,你可以猜到她是一个善良纯洁,温柔体贴的人,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可是这又像一种早已坚定的信念一般,让你深信不疑。
“爸爸,家里来客人了啊?”
正当我沉沦在她的美丽之时,她也注意到了我,不得不说,她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就好像空灵山谷里的百灵鸟,清脆婉转,悠扬动听。
“对啊,小雪,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先生是从外面远道而来的勇士。这是我的女儿,小雪。”
村长一脸喜悦的向我和小雪介绍着彼此,而小雪也面带微笑的向我走过来,她伸出了右手想和我握手,她白皙纤细的手手指修长,而我在呆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慌忙的抽出右手,握住了那只柔软而温润的手。
“你好,我叫小雪。”
“你好,我叫……”
此时此刻我才想起我根本没有名字,不过听到小雪这个名字之后,我的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字来,于是,我也面带微笑,用平和的语气开口。
“你好,我叫寒,很高兴认识你。”
“寒,这个名字倒是和小雪很般配哦,真是太有缘了,不然寒先生,你就留下来做我女婿吧。”
在我的话说完后,未等小雪说话,村长便笑着说道,虽然我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就跳的特别快,面颊也开始变得通红。
“爸爸,你就别取笑女儿了,你看,都吓到人家寒先生了,再说了,人家寒先生少年英雄,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乡野村妇呢。”
村长的话让小雪有几分气愤,她莲步轻移,跑过去在村长身上拍打起来,不过看得出来,举止之间还是带着些许娇羞。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一场闹剧,最后我还是在这个小村定居下来了,选择了一个离村庄略远的地方,这是一片颇为平坦的土地,东边是一片茁壮成长的向日葵,正用自己的倔强书写着生命的坚定,它们活的是那么美丽,这也正是我选择这片地方的原因。
建造房屋的当天,村里的人都跑来给我帮忙了,小雪也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最大的功臣,因为她用自己独特的审美帮我设计出了一栋极为漂亮的小楼,而她不远百里去给我采集了极为漂亮的郁金香,在我们各自努力下,我的小屋终于建成了,全楼用了极为漂亮的白桦木,看起来大气而精致,而内部装潢更是小雪辛苦设计,弄得温暖而漂亮,最后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房子居然会这么漂亮。
小村的确很好,我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原因是村民们都很和善,热情善良,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小雪。
没错,日子渐渐安稳起来的我,突然惊奇的发现,我开始喜欢上了她……
「四」有你,幸甚至哉
或许上帝给这个世界太多可能,遍野花开的柔软,一树挺拔的苍劲,大江东去的豪迈,雪落草尖的斑驳,世间有男女,故而有爱情。
不得不说爱情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它让人兴奋,又让人胆怯,的确,从我发现我喜欢小雪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敢看小雪的眼睛,和她说话也时常结巴,反而是小雪经常缠着我叫我给她讲外面的世界,看的出来,她对那神奇而为之的外界极度向往。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活泼且热切的心,和她相处一段时间的人一定会被她的真诚而打动,甚至还可能深深沦陷于她的美。
我真的很庆幸,在这片世界里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人,自然而然的,我们从相遇到相知,成为了再好不过的朋友,虽然我喜欢她的事实从未被我提起,但是她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只不过是不说破而已,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而时间也就这样慢慢逝去。
不知不觉之中,我来这个小村庄,已经驻足三个月了。我甚至也想过这一生就留在这个小村庄之中,和小雪一起幸福的过好每一天,当我老去的时候,养一只大黄狗,然后种上一小亩蔬菜,日子简单而快乐,平静却也充实。
可是,直到有一天,小雪和我说,带我走吧,我们去浪迹天涯,漂泊世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
在她说这些话是,我看得出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热切和赤诚,显然她对外界是真心的向往。
而我此刻也才想起,自己也是个漂泊者。
小村的生活太平静,平静到安逸,安逸到麻木,你会不自觉的爱上这种生活,却也因此忘记了自己从何方来,又该去往何方。
的确,旅行者在旅途中能够遇到这样的驻足点已是极度幸运,而若是可以融入这种生活,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是,至今为止,你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依然不知道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何在。
或许,我真的应该走了吧,不只是为了小雪,可能,也为了自己沉寂多年的那颗心。
我终究还是告别了这个村子,带着小雪踏上了未知的路途,村长知道自己已经管不住这个女儿了,也没怎么反对,只是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小雪。
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小雪,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柔弱而温和的女子,可是,她的骨子里似乎隐藏着另一个自己,而当她开始追逐自己多年以来的梦之后,这个时候的小雪似乎才是最为可爱的,坚强勇敢,活泼而执着。
旅行的日子注定是不平静的,而一个人旅行和两个人旅行却又是不同的,这些天我和小雪走过了这片世界的五湖四海,看过天涯,也到过海角,两个人在路上,似乎永远不会疲倦。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看天涯海角。
嗯,小雪,谢谢你,我的世界,遇到了你,从此变得全然不同……
有你,幸甚至哉。
「五」陪你走过漫长岁月
爱情究竟是什么?
这个词在历史的长河中并没有留下任何准确的定义,而我理解的爱情是两个人为了共同的目标和理想共同走上了可以为之倾覆一生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他们互相理解,互相激励,互相扶持着对方,就算前路遇到怎样的大风大雨,一个人都不会轻易的放弃另一个人,因为这条路本来就是两个人的路,少了任何一个人,另一个人都不可能再有力量继续走下去。
他们在风雨中相互舔舐彼此的伤口,在坎坷中相互搀扶着走过,在一个人好的时候想着另外的一个人,他们携手天涯,他们不离不弃,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都是生命中的最美时光。而同样,当他们老去,互相依靠着对方,回顾往昔,他们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浓浓的幸福,是值得追忆和铭记的过去,有朝一日,他们可以儿孙绕膝,一起围在炉火旁和年轻的儿孙们讲曾经他们的一个个故事,每一句,都可以流露出浓浓的幸福感。
或许我和小雪便是现在的这个状态,虽然她从未挑明我们的关系,可是我却知道,在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我们两个已经成为再也密不可分的两个人了。
我们曾经身陷茫茫荒野,身上带的食物和水源枯竭,夜晚荒野的风凛冽而狂野,我们两个窝在简陋的石室里瑟瑟发抖,饥寒交迫,那时候我紧紧抓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
我们曾经被游荡于黑夜的僵尸异兽追逐,在生与死一线之间逃跑,那时我们都跑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依然没有放开拉着彼此的手。
我们到过无尽冰川,体验过万里孤野之中一片沉寂,没有一点生机的永恒孤寂,但是我们都清楚,只要有彼此还在身旁,我们就永远不会孤独。
我们也爬过炽浪滚滚的火山,体验生命禁区上独有的一份宁静,听风吹过来的声音,感悟生命的美好。
更多的时候,我们踏上茫茫草原,骑在骏马身上飞驰;我们爬上世界山巅,在日出东方的前一刻却累到双双睡着;我们到最清澈的湖泊,喝最为甘甜的水;我们去到遥远的海边,把自己埋在广阔的沙滩上,然后静看飞鸟飞过……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准备结婚了。
不得不说我们这趟跑出去经历了太长时间,人生的十年匆匆掠过,在这十年中我们体验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到过太多的繁华落尽,而经过这十年的漂泊,小雪终于也倦了。
我记得我们曾经到过一片向日葵海,那里四里了无生机,却独独盛开着无边的向日葵,炽热的金色揉杂着夕阳的余光,看起来极尽美好。
而小雪当时则激动的说,等我们有一天走累了,我们就回来这里,建造一栋简单的桦木小楼,在周围种上金合欢木,然后在养上一批家禽家畜,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爬上合欢树上,然后看着夕阳西下,就这样慢慢变老。
这是小雪对生活美好的构想,可这又何曾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呢,我发现我的爱已然深入骨髓,我早已离不开小雪,和小雪在一起的日子,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一定会是幸福的,相反,小雪也一定是一样的,爱情,最重要的,便是彼此的陪伴,而所谓爱情,一定要是两个人的,少了其中任何一个,都不能称之为爱情。
结婚的念头也是来自于偶然,那天我在地下采煤时突然幸运的采到了一大块钻石,我欣喜若狂,把它做成了两枚戒指,然后和小雪玩笑性的求婚,然而她却红着脸接受了,那时的她眼里噙满了泪花,我便一瞬间知道她已然当真了,的确,我们两个的感情到这里也该有个结果了,所以我又一次极为庄严的求婚,之后我们两个商量好,等我们回到小村,便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小雪,你是我的新娘,谁也抢不走你,而我,也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是吗?
「六」如幻似梦,迷失
今天是雨夜,天气微冷,寒风偶尔会透过某个间隙带给人刺骨的凉意,不过一场大雨过后的天空格外的清冽,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的悬挂在穹天之上,洁白的光给整个夜色蒙上了一层轻纱,其所谓的烟笼寒水月笼沙,可能也不过如此。
小雪躺在我身边,裹着一层薄薄的羊毛毯,但显然山洞的空气太过湿冷,她可能还是感受到了这股清冷的凉意,以至于她琼鼻微皱,身形在轻轻的颤抖。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像是染上了一层薄霜,晶莹剔透,看起来一点都不真实。而这月光更显得她白皙的皮肤更加滑润剔透,她像是一个仙子,美得不属凡尘。
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山脉,距离曾经那个小村大约数万公里,很难想象当初的我们是如何靠着一双肉脚走到这里,甚至走遍天涯海角。
这让我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句话,想要走得快,可以一个人,想要走得远,却需要两个人。
爱情的力量无疑是极为巨大的,它可以给我们无穷无尽的力量去克服未知的困难,人类惧怕的也就只有未知,但是当你拥有了相互依靠的后路和携手前行的决心,这一切似乎在你面前都不算什么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你需要有一段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爱情。
我没有想象过我有一天会失去小雪,小雪大抵也没想过会失去我,我们从一开始爱的就太过于自然,就好像缘分注定我们就要这样在一起一般。可是,这一切太过于美好,太过于梦幻,我会在某个深夜因为某个梦而惊醒,在梦中,我失去了小雪,做完这个梦的我感觉全身无力,心中似乎瞬间空了,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或者换一种说法,我存在的意义,正是为了小雪。
好在这只是一个梦,好在她现在依然在我的身边,好在我可以在害怕失去的时候紧拥她,好在她会用最好听的声音告诉我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可是,万一失去了呢?
上帝似乎很喜欢开苍生的玩笑,你最惧怕什么,他就会赐予你什么,无论你接受不接受,无论你想要不想要。
没错,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过得很不好。
莽莽山脉加上连日阴雨,一层可怕的迷雾覆盖在了这片山脉之中。
起初只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然后,越来越严重,直到有一天这片雾完全剥夺了我们的视觉。
我们开始陷入了视野盲区,远处五米开外的东西我们便已经开始变得无法看清,虽然此前,我们遭遇过比这危险百倍的情况,但是今时今日,我们还是害怕了。
踏入了一大片原始森林,高大茂密的树木让我们完全搞不清方向,而食物的枯竭剥夺了我们所有体力。
我开始害怕,害怕会走不出去,害怕会永远困在这里,而我的害怕并非全然来自对死亡的恐惧,我更害怕的是,小雪会因此凋零她年轻而美好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小雪就显得比我淡定多了,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用她的温度一次又一次化解我心中的冰冷,她开始不断用言语鼓励我,她始终坚信着我们可以走出去。反而是我开始显得畏首畏尾,我开始显得患得患失,或许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吧,现在的我,变得无比害怕失去。
可是,小雪手心的温度又始终在向我传递着一种信息,她是爱我的,她始终在我身边,我们始终在一起。
不得不说信念是种很伟大的东西,在饥寒交迫,一片未知的情况下,我们历经三天三夜,竟然克服了这难以想象的困难,成功的走出了这片死亡森林。
可是,迎接我们的却并非是海阔天空,相反,这林子尽头,是万丈深渊……
「七」退缩,情断
一段爱情太过于平静,往往身处这爱情里面的人们会越怕失去,因为爱如果波澜不惊,就失去了它该有的刻骨铭心。
我从没想过失去之后会怎样,我也始终相信,真正的爱,不会失去。
可是命运弄人,谁有能说得清这世间的是是非非,谁有能看得见这人生的跌宕起伏。
一场大雾,我和小雪,陷入困境,迷失于莽莽森林。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死,我也不害怕死亡。
可是当我知道小雪可能会丧失稚嫩的生命,可能会离我而去,我突然极度的恐慌。
这已经是第四天,没有水,没有食物,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看不到希望。
三天三夜的奔波,我们相互鼓励,相互扶持,相互给彼此走下去的勇气,可是,当我们倾尽一切,我们以为迎接我们的会是崭新的未来,会是久违的光明。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前方是万丈深渊,身后是莽莽深林,我们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体力,没有热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该如何抉择?
是饿死在这云天一线的绝美悬崖,还是退回去继续换一个方向,从浓密的林子里寻找新的希望?
不,我深知后面的那种选择我绝对做不到,我早已没有力气,甚至还没从林子里走出来时我就没了力气,若不是小雪一直给我鼓励,若不是为了不离开小雪,我,或许早已葬身在无穷无尽的林海之中。
小雪,她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一个脆弱的女子,一个,因为理想而强大的女子。
以前我说过,我怕的不是死,而是失去,失去小雪,失去爱情的一切。
可是,在绝对的现实面前,理想变得那么脆弱。
此刻,我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我还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我还没有感受过世界的美好,我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我一直隐藏的恐惧在我的心中如岩浆一般瞬间喷发出来,然后,瞬间吞噬了我的一切,包括,我曾经对小雪,痴痴的爱。
我把心中想的所有都说出来给小雪听,我拉着她的手,和她一字一句的说出我心中的想法,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要绞痛一下,可是,我却没有停止我疯狂的想法,我的眼睛里开始流出滚烫的泪水,我心中的那一切悲伤和恐惧此时都尽数喷发了出来,现在的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丑陋,多么,懦弱。
小雪和我的表现不同,她一脸平静,我被她的这种平静吓到了,我向她大声的吼叫,我说我不爱你了啊,你难道不生气吗!可是小雪却很平静的说,不爱就不爱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彼此相爱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即便不爱了,我们依然是我们自己。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是非,没有为什么不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爱不需要理由,不爱,也不需要理由。
大不了,我放你走,去你的世界里,而我,大不了痛哭一场,大不了难过一场,哭过痛过之后,我却依然还是要坚强的生活下去。
小雪还和我说,其实从当初刚见到我时,她就深深的爱上了我,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了一个人思念,为了一个人害羞,为了一个人而欣喜,为了一个人,夜不能寐,思念到天明。
她还说,她知道我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我的一生不能在那个小村度过,我是为了她而留下来的,而所谓爱情,首先就是不能让对方为了自己牺牲,为了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为了自己,失去了本源的那颗心。
所以她陪我出来,她陪我走遍世界,她陪我,度过了我人生最为快乐的几年。
而如今,她也不会看着我死去,而置之不理。
其实本来,我们可以陪着彼此死去,这样的话两个人就会永远在一起,和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这难道不是一件,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吗?
可是,她,舍不得我死,而我自己,也不想死。
她说,她从小就有种神奇的力量,无论自己在什么地方迷失,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又依然可能回到自己的家。
而这,也是她之所以敢陪我闯荡天涯的,最大的勇气。
原本她是在想,在我们两个欣赏够天涯的景色之后,我们就回去,我们就回我们的家,我们,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可是,现在,我不爱她了。
意思就是说,她可以自己回家,她可以完全抛下我,任我在这天之尽头,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我突然害怕起来,我突然后悔起来,我跪在地上,我拉着小雪的衣角,我苦苦的哀求她不要丢下我,我向她一遍又一遍的忏悔,我祈求她能原谅我,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单纯的我为了活下去,和,我对小雪的爱无关。
小雪依然是那么从容,她美丽的眸子里有痛苦在跳动,但是,更多的,是坚定。
“你始终想错了,原来你一点都不懂我,寒,就算你不爱我了,我,却始终是爱着你的啊!”
我看到小雪的眼睛里流出了晶莹的血,不,那是用血凝成的泪珠!
我看到柔白的光在我的身上闪耀起来,我开始被一种不知名的,却又很神奇的力量拉扯着,然后我的身体开始浮空,我知道我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奇怪,我应该高兴的啊,我能活下去了,可是,为什么此刻我的心,只剩下纯粹的痛!
因为这光,我的身形飞的越来越高,离小雪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伸出手,试图去抓住她,可是,她就站在原地向我挥手,一滴一滴的血珠从她的眼睛里掉落,但是她却始终是笑着的啊!她的微笑,倾国倾城,可是我却知道,这倾城的笑,从此以后和我再无关系!
似乎是确定我可以回去了,小雪停止了挥手,而后毅然转身,向着那无边的悬崖跳去……
「八」幕散,终章
某年某月某日,我在这片世界醒来,入目所见是柔白的云和碧蓝的天,清凉的风拂过脸颊,耳边水声潺潺。
这是我的世界,一个沙盘游戏,也是我的故事,一段无意义的生存日记,一段,死去的爱……
故事其实早该结束了,故事如果早点结束该有多好。
如果故事结束在她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刻,我们彼此依靠,她的笑容倾城,那时候的阳光很好,天空美得令人窒息;亦或者故事停在我踏进小村的那一刻,我没有踏进小村,也不会认识小雪,这样的话,我不会有幸福,也不会有悲伤,更不会失去她;如果故事停在我出生的前一秒,我没有来过这个世界,那么一切的可能自然就不复存在,我们都做渺渺宇宙中的一束光,这辈子都不会交错,就算接近,也只是保持平行。
没有爱过,自然就不会有痛苦,没有痛苦,自然就不会刻骨铭心。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世间没有如果,从来都没有。爱过的情感像掠过的风,就算是轻轻的拂过你的发梢,也会留下春天的气息。而深爱的两个人,害怕的并不是分离,而是有一天突然就不爱了。
对,突然就不爱了。
至今为止,我依然忘不了那一刻,小雪站在山崖边上,大滴大滴血泪从她清澈的眸子中掉落,风吹起了她的裙子,吹乱了她的长发,也瞬间吹碎了我那颗残忍的心。
没有心的人就不会痛了吧,我很清楚的明白,在小雪纵身跳下山崖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随着她掉落万丈高崖之下,碎成一瓣一瓣,没有碎,却再也捡不起来。
在村长把我赶出来的时候,我在想,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残忍,奇怪,小雪离我而去我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在看着村长,看着那样的一个老人失去女儿时的悲痛欲绝,看到他怪罪我时的歇斯底里,我居然哭了,哭的歇斯底里,哭的毫无道理,哭的撕心裂肺。
小雪,你还是那么任性,你就这样潇洒的走了,死去的人今后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啊!
小雪,你记不记得我们不止一次讨论过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那时候的我们经常意见分歧,可是现在我想出答案了啊,我在想,我们的女孩一定如你一般聪明温柔,男孩一定如我一般活泼淘气,他肯定会把你种在院子里的花给破坏了,我可以想象你丢下做饭的厨具跑过来制止他的可爱模样。
小雪,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特别喜欢粉红色的郁金香,现在的我所站的地方,正是一片浓郁的花海啊,这里不仅有粉红色的郁金香,还有无数的叫不清名字的小花,我想这里在春天的时候应该会很美吧,小雪,我想把这片花海送给你,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躺在花开的原野上,看着天空上的繁星点点,不放弃每一个对流星许愿的机会。
小雪,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现在在哪啊!
人的一生可能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在你的生命里惊鸿一现,闪耀片刻光芒,有人在你的生命里擦肩而过,自此再难相见。我们每天都要从别人的全世界路过,而谁有从你的世界里路过了呢?
如果说一定要经历一场失去才会长大,那么或许现在的我早已经卸掉了曾经所有的稚嫩和胆怯,无知和懦弱,也不会在去傻傻的相信爱情,不会轻易地去许诺永远。
失去小雪的这些日子里,我又继续走遍了很多地方,再也不害怕未知和生死,却再也看不到一如曾经的那般风景,我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可是再也找不到一双如小雪一般清澈的眸子。
我曾经试着去找过那片雾中的森林,也曾经找过那块绝命的山谷,可是,结果不出所料,无论我怎样努力,却都一无所获,似乎上天注定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那里似乎就从这片世界消失,而我,甚至连寻找小雪遗骸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是没想过小雪还有活着的可能,她的身上还有很多的地方我不清楚,不了解,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于小雪,其实是那么的陌生。
但是,就算小雪还活着又怎样呢?是我先抛弃的她,我不敢奢求她的原谅,我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我恨我当初的鬼迷心窍,我恨我当初的懦弱胆怯。我恨我当初的贪生怕死,而如今的我,失去了她,只能苟延残喘。
我开始疯狂的行走,在世界各地留下来过的足迹。每到一个地方,我会用漂亮的白桦树建出曾经小雪最喜欢的简单的小房子,在里面布置好独属于我们温馨的小屋,我会在房子的前面都栽满郁金香,只是,这些花在栽上之后就注定孤独,因为,喜欢它们的女主角已经不在,这片世界,什么都没有剩下,除了永恒的孤寂,和一颗百孔千疮的心。
在终于走遍这大千世界以后,我开始累了,我开始没有力气再走下去,或许此时此刻,这个故事该终结了,而我,也应该跟世界告别了。
我有一片世界,世界的核心是你,而当你有朝一日已然不在,我只能黯然的离开这片世界,这片世界,也再没有它存在下去的意义。
我不难过,至少我遇到过你,至少我们曾经真切的爱过。
天火流离,星辰碎灭,我的世界,自此毁灭。
不知道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会不会再有一个如你一般的人,温暖,而又清新。
不过,我想,如果不是你,再像,也没意思。
我的世界,有过你,我的世界,不孤独。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