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版画 | 让艺术生活触手可及

圆满的生命是一种充满诗意的生存,在你的空间中,艺术缺场了吗?

推开艺术殿堂之门,选一幅萃聚艺术大师创作之美的绘画,挂在人生的长廊。于微光中,于时间流淌中,不俗之物亦是良伴。

两江物语,让艺术生活触手可及。

                                                                        线条说

顺手画几道线条,不错,那无拘无束的线,就是构成艺术品的诸多元素之一。它在写实与抽象的层面上创造图像,简单而变化无穷。

将书法的神韵与笔法,糅合在皮影的造型中,洛齐的皮影,在注重不同地域皮影形象细节的同时,又有一点天马行空的随意性与灵活性。皮影有再多的样式,等到演出的时候,也是被裁定好的程式类的形象,胳膊、腿,甚至表情都是固定化的。只能靠艺人手中的牵线,调动各个肢体,按故事情节需要,做出闪转腾挪、气势汹涌的样子;或营造出步慢语轻、婉转风流的场景,一举一动中蕴含着戏剧的韵味。

洛齐显然是想将这种动态艺术所特有的运动着的气势与神韵,在静态的二维画面中表现出来,使整个画面流动起来。他对线条随心所欲的掌控和把握则使这种艺术愿景成为可能,我们可以在洛齐下面的几幅皮影绘画中,看到他在这方面的尝试及达成的艺术效果:满蕴着生气与灵动的抽象皮影画。

                                                                 图画说·线描皮影

皮影笔记 · 福禄寿禧       选自《水墨戏剧》第9页

在中国,再没有一个字能像“福”一样,涵纳几千年来人们对生命、生活的一切美好追求。“人间福禄寿,天上三吉星。”福禄寿三星是中国民间最受欢迎的一组吉祥神,中国民间信仰中,神灵多是被人格化,依附于民众的祈愿而产生。因此能够降福赐福的福星,必是一位贵人,典型形象是头戴乌翅官帽,一身朝袍,身量也高于紧随其后欣欣然而来的禄星与寿星。

构成貔貅外部轮廓的线条连续而均匀,如波浪纹呈现的背脊;描摹出四肢、躯体、头部与尾部的线条,平行呈现中带一点弧度,这一切形成了一种匀称的韵律感。

福禄寿三星鼓袖昂首,欣然行走,画面虚空部分恍然深化成了凌驾于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广袤时空,福禄寿三星在其间往来行走,将福气与吉祥播撒给在缭绕香烟中祈祷的民众。其中曲线暗示出的动作的连续性,连绵不断地传递出一种吉祥、幸福接踵而至的感觉。

皮影笔记 · 斩颜良      选自《水墨戏剧》第73页

斩颜良在“斩”一字上。

青龙偃月刀究竟有多长?

笔直平稳延伸出去的线条,强化了刀的意象。绘画中的虚白区域能使画面变得可触摸和更加容易辨认,虚白部分不动声色地烘托出了刀的力量。这个时候,我们的目光也许才顺着寒光闪烁的长刀,回到刀的主人关羽身上。

洛阳坡,古战场,颜良的刀锋气焰似乎逼迫得日光都要退避三舍。张辽、徐晃一众大将,正与颜良厮杀,黄烟滚滚中,战马嘶鸣,曹方大将一个个惨然退场,观战的曹操悚然而惊,然后才是关羽的悍然登场。看他刀落,举重若轻,素常眯起的丹凤眼已圆睁,斩杀龙威虎将犹如探物囊中。

留下想象空间时,颜良就在虚白区域的刀下,以你愿意想象到的任何姿态。令人情不禁悠然神往已被后世奉为神的关羽的当年风采,此刻,颜良在场与不在场,都无关紧要!文字与图像消弥了时空的广度与距离感,若只画一个横眉怒目的形象,怕是看久了,凶猛像也会显得疲乏。

皮影笔记 · 对镜      选自《水墨戏剧》第81页

高额头,弯眉细眼,眼睛像米穗一样细长,眼神略向下看,再配上樱桃小口,正是皮影戏中女子的典型形象。本幅皮影带有立体主义绘画的趣味,人物脖颈之下的正面肢体与侧面肢体相互叠加,表现出皮影人物的内在结构,营造出一种立体感。

洛地先生说:“我国戏剧大多是‘空手’的表演,但戏剧表演中还是需要实物的。”画中的梳妆台即是此类实物。妆镜与梳妆台的轮廓线是偏几何式的直线,数个平面几何图形叠加在一起时,画面已有深度感。

“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陆畅《摧妆诗》中待嫁的女子,不知是否如此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又或是李煜“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中的女子,妆成后扬眉而出,袅娜行时满身富丽。妆前妆后,洛齐为我们设计了一条视觉线路,视线转移时,舞台上已经满满都是戏。

                                                                  图画说·冷暖水墨

色分冷暖,暖色会凸显在画面上,冷色则会在画面上向后退缩,由此在视觉上构建出二维画面中的深度,形成空间感。19世纪后半叶,法国艺术家保罗·塞尚就通过对冷暖色调的对比运用丰富发展了色彩的空间特性。

水墨画分“大作”与“小品”,“大作”纵横捭阖,结构繁复,能状万里河山;“小品”则笔简意深,着墨单纯,画中的形象多以传神抒情为主,对形象不作过多的雕饰。下图即是水墨画中的小品之作。

水墨小品 · 西域探友       选自《水墨戏剧》第157页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

王徽之兴之所至,千里踏雪访友。舞台上,咫尺便可天涯。两把硬木椅子,可为阳关,可为玉门关,亦可为茫茫西域中任何一个地点。“青海长云暗雪山”“平沙万里绝人烟”,边塞诗中西域是辽阔到可怕的荒蛮之地,然而,有友重情而来。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于是拱手行礼,欣然落座,士大夫不再神色肃穆,喜悦、宽慰流露在描摹出他的线条与墨色之间,此时也不必多问为何会身处偏远西域,只看对面落座的友人,也可舒心笑谈此处天开地阔。

色彩具有表现人类情感的品质,本幅水墨小品中,青绿色的椅子仅作为暗示空间感的背景出现,晕染出人物外部轮廓线的温暖色块,在构图之中占据了主导,土红色的墨痕在画面上泅染,似怒放的心花,也似夜空里的名为友情的烟花。

                                                                       图画说·双色脸谱

中国戏剧与中国水墨在传神写意上一脉相承,在表现的时候,若可传神,便已臻艺术佳境。

脸谱是一种写意和夸张的艺术,用于净、丑二行。脸谱上的图案与颜色都是一种特定的戏剧语言,向观众传递更生动复杂的人物性格与表情。黑脸是刚烈正直、勇猛鲁莽;白脸多是奸诈凶恶或愚蠢;红脸就是忠勇侠义。黑白水墨韵致中,红、黄、蓝、绿、金、灰、橙等色彩按次出场,酣畅描绘人世万相。

洛齐在《水墨戏剧》的插图中,却将这么多的颜色抛掷不用,只选择了土红色与似乎正氤氲流动的青绿色,并在脸谱上有选择地留白。他擅长从中规中矩的形式中抽取出最有意义的部分,将它抽象化为自己艺术世界中独有的意象。他将自己对脸谱的理解用水墨的技法“书写”出来,融入自由舒畅的书法性线条与写意水墨,只专注再造脸谱上表现人物形象精髓的有意义的形式,忽略正式演出中对脸谱图案条条框框的程式要求。如此创造出来的脸谱画像,甚至带一点强迫性地使人们感受和回忆起脸谱起初承担的使命——更好地传递出人物的神态与性格。

脸谱笔记 · 钟离春       选自《水墨戏剧》第206页

钟离春,即齐后钟无艳。

“钟离春者,齐无盐邑之女,齐宣王之后也。其为人也,极丑无双,臼头深目,长壮大节,卬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匈(通“胸”),皮肤若漆。年四十,行嫁不售,自谒宣王。”(刘向《列女传》)

戏剧中的钟离春是刀马旦,也是花脸中唯一的女性。战国时,魏灵公设湘江大会,想要加害齐宣王。齐后钟离春随齐宣王赴会,射死魏灵公,战败吴起,保护齐宣王脱离了困境。

花脸的特点是威武、霸气,纵然是描画在女子脸上也毫不逊色,更何况钟离春又是真正的巾帼英雄。若不知钟离春是古代奇女子,观此凶猛威严貌,只想又是一条好汉。但脸谱额头处的土红色莲花纹饰,却在雄性气息中,显出一丝端庄委婉,透露出一点端倪。

洛齐在《水墨戏剧》这一系列画作中,统一使用了青绿、土红两类冷暖对比色调。对比能凸显色彩之间的差异,使青色更显青绿而灵动,红色更加突出并沉稳。故此,钟离春的写意脸谱中,杀伐意气中又缭绕一缕柔美,然而此柔美如莲花,可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作者说

洛齐说:他所绘制的脸谱,不一定是“正确”的,而是选择脸谱中被他发现的那一处点睛之笔,然后不受拘束地将它们汇聚在一个人物的身上。

“皮影的‘戏中有行’,与书法也非常类似:书法写汉字,汉字是造型的笔画。有了汉字,笔画我可以随意发挥,所以我也喜欢把书法写在皮影和脸谱里。用这样的方式画鬼脸戏影,自己给自己演绘画的戏,我很高兴可以如此。”(洛齐)

脸谱笔记【赠品】      选自《水墨戏剧》第272页

当洛奇的水墨脸谱离开了我们所熟知的脸谱固定程式,这些脸谱在我们的心灵与眼睛中并没有变得陌生。我们反而觉得这些脸谱更加地形象与可以亲近,因为它不就是我们心中感受到的那个面目不甚清晰却威风凛凛的猛将形象吗?

神情气韵已至,美已被观者领受感悟,如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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