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是一种很炫的东西

特朗普:中国的历史可以追随到5000年前,所以你们有5000年历史。
中国领导人:有文字的是3000年。
特朗普:我想最古老的文化是埃及文化,有8000年历史。
中国领导人:对,埃及更古老一些,但是文化没有断过流、始终传承下来的只有中国。
特朗普:这就是你们原来的文化。
中国领导人:对,所以我们这些人,都是原来的人,延续着黑头发、黄皮肤,我们叫龙的传人。
特朗普(笑):太棒了。

作为一个思想高度就这么一点的十八岁青年,我对“特朗普访华”事件的印象大概就这么一点,其中高度的文化自信让我们高潮,但是我也因此发觉,传承是多么艰难而任重道远的一件事。

打个比方:我是由父母染色体的结合而有的唯一一个孩子,而我的父亲的染色体来自我的爷爷奶奶,我母亲的染色体来自我的外公外婆,这些基因不断向上追溯经历过明清,唐宋,秦汉,夏商,原始时代......这样的一条线无比清晰,无比珍贵,缺了其中的任意一环。都会影响着千千万万的后代,那是不可计数的生命与历史。“传承”给我基因的祖先,他们中或许有人在拼死厮杀的战火中胜利了,他们或许从洪水地震中幸存,他们或许曾赤脚从非洲大陆开始跋涉,千山万水,来到富庶的江南,最难得是,他们遇见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开始繁衍生息,然后生生不息。这些基因再向上追溯,可能是甲骨鱼了。我不知道我进化的进程,但我知道那是一段与天、与地、与世间万物、甚至自己的抗争。去年的我,坚定着:我这辈子都不要结婚生孩子。可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我感觉我身上流的血液,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的每一次月经都是神圣的,都是带着他们自己的责任的。如果不传承,我对不起我几千年的民族,人类几万年的进化。

在中国人的思想观念里,是把“传承”看得很重的。比如孩子的姓,子承父业的,收徒教手艺的......封建帝制两千年,即使辛亥革命之后,仍出现着一桩桩复辟的闹剧。一些所谓的“繁文缛节”,祭天、成人礼、拜堂......是这些传承下来的仪式,提醒着我们对文化的认同感,对生活的仪式感。在乡下或是那种吃饭还要摆在户外的地方,一张长方的桌子,一家之主、一家里最年长的那个人、最德高望重的那个人,总是坐在面朝南面的位子上,他不动筷子,谁也不会动,总是不经意之间,我们才发现,长幼尊卑的传承早被我们刻在了骨子里,变成了最自然的习惯。

《舌尖上的中国2》里,讲到了面食,在山西,妇女们会做花样馍。到了一个时间,一家的女人会聚在一起做馍,最年长的会做的花样是最多的,简简单单的面团在一双巧手下变幻成世间万物生灵。平时总是“我上我也行”的家母看着电视里白花花的馍,竟感叹道:“这才叫手艺。"《舌尖2》的旁白继续:桌边五岁的小女孩长大以后还会记得这个味道。而我只想知道,随着城市进程的加快,这个小女孩是否也能掌握这样一门手艺,然后再给她的女儿做花样馍?那是一门不疼不痒的手艺,但那对孩子来说,是一个充满想象的世界。其实,白面馒头什么的吃进去都是一样的,何必去做这么多花样?生活中大多时候都是这样,有一些东西可有可无,即便看着毫无意义,但是人们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将风俗传下来,这是生活的仪式感,能给人们带来幸福,所以我们传承了。

还记得高中做的一篇现代文阅读,说的是一条繁华的老街,一个外来的铺砖人每日只能看着来来往往的鞋子,做着一块砖一毛的工作,这个工作,他一做就是一辈子,他的脊背一直都是湿透的,但就是靠着这个,给老家盖上了新房,后来铺砖人变成了两个,还有他的儿子。我已经不记得这篇文章的中心主旨了,只记得作者(也可能是出卷人拔的)是把立意拔高到了整个民族。《舌尖2》里说:“家庭的产生是为了食物合理的分配。”但我觉得不是。黑猩猩也有家庭,他们的食物分配就不合理。因此,我觉得,家庭的存在意义是为了传承,精神的传承,传承勤俭的家训,传承生活的意义,传承爱与责任......所以我们之所以为人,而与黑猩猩区分了开来。

为什么传承是种很炫的东西,很酷的东西?这其中是对所传承的文化的自信与对自己文化的忠诚。不只是中华民族,其他民族也是。电影《西班牙情事2》里有个很好玩的民族梗,安达卢西亚族与巴斯克族自古看不对眼,安族的男孩假装自己是巴族人骗他未来老丈人,他们攀比了,比的是巴斯克的姓,男孩说自己有九个巴族姓(西语国家孩子的姓取自爸妈两方的姓,名字长度不限,所以一辈辈接下去名字会很长,可能带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好多人的姓)。是的,不考虑他是个安族人的话,他这是在炫耀自己的传承做得是多么的好。同时也是因为对自己的民族和文化的自信与骄傲才做着这些事情。(此处我在心里疯狂diss韩国申遗咱们东西的无耻行径)

传承啊,时间一久总会和一些东西融合的,比如道教和佛教的传承和相融。还是想说明,传承啊,传承的该是文化的精华,恶趣味还是要摆脱,比如拨灰。

传承是一种很炫的东西。我很骄傲,我和同龄人相比,上海话说的很溜;我很幸福,我知道紫苏籽拌糖馅的汤圆比肉汤圆芝麻汤圆豆沙汤圆都好吃;但是我还是很伤心,还是有好多事情没有被传承到。不过,这些我会的,我会传承给我的孩子。我还想未来我的女儿去学评弹,一口吴侬软语,传承江南女子该有的气质。


图文/李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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