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像坐一艘不断加速的飞船。
E0X2星,3507年,6月1日。
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大街上不时有清洁机器人飞来飞去,道路两旁是自动售货的商店,洁净的橱窗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
我像往常一样在路旁贩卖机买了一个冰淇淋,正当我小心翼翼的准备去撕锡纸时,突然“嘣”的一声巨响,让我受惊了,还好冰淇凌没掉,我松了口气。
我摸摸肚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寻找着巨响传来的地方,是那个一个小型的飞船降落场。
早在几百年前人类就实现了星际旅行,据说最初人类都生活在一个叫地球的星球,后来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逐渐迁徙到了宇宙的各个地方,而现在穿梭星际更是成为了一种倍受人们追捧的旅行方式,很多地方都建有这种小型的飞船降落场,以便旅行飞船的的停放与降落。平时飞船降落最多只有呼啸的风声,这声巨响会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呢。
带着兴奋与好奇,我来到了降落场,此时空气中的浓烟弥漫,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铁疙瘩。我顿时没有了兴趣,舔了舔嘴巴,想起了冰欺凌的美味,心情又大好起来。
正准备转身离去,耳边却隐约听见虚弱的咳嗽声,难道里面的人受伤了,想到这我呼吸一窒,捂着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铁疙瘩”是一艘老式的飞船,这飞船我在博物馆见过,舱门半开着,里面是一个跟飞船一样老的老头。
“咳~咳~”声音从他干瘪的嘴唇里传来,像机器的快要没电时发出的声响。他显然是被“铁疙瘩”冒出的烟呛到了,我把他拉到没有烟的的地方。
“谢谢你,小娃娃,这里是E0X2星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激动的样子。他说的是星际通用语,是每个宇宙公民必学的语言。
“是的。”我肯定的说道。
“我终于到这个星球了。”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但那张苍老的脸突然容光焕发,皱纹渐渐舒展开来,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老爷爷,你是星际旅行者吗?”我从书包翻出水递给他,好奇问道。
“星际旅行者?”他沉默了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而陷入沉思,眼角突然变得亮晶晶的,“我叫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那是一颗名为地球的星球,也可以说是星际旅行者吧。”
“地球!”我吃了一惊,听说地球离X0E2星极其遥远。
“对了,小娃娃,你这个在哪里买的呀。”
“你想干嘛?”这老头儿竟然盯着我的冰淇凌双眼发光,我本能的护住冰淇凌,退后一步问道。
“哈,就是看到冰淇凌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卖冰淇淋的呢。”
“真的么,你是卖冰淇凌的?”老爷爷在我心中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我已经可以想象满屋子冰淇凌的感觉,“老爷爷可以给我说说你年轻时的故事吗?”
然后我们在街边的长椅坐下。我一边吃冰淇凌,一边听老爷爷讲着故事。
“那时的我还在小镇上卖冰淇凌,由于口味好,所以很受孩子们的欢迎,随着夏天的到来生意也越来越好,我在小摊旁撑起几把大遮阳伞,让小孩子吃冰淇淋时有休息的地方。
闲来无事时,我会给小孩子讲故事,都是我在书里看到的故事,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孩子们很爱听。我有时也会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发呆,以为生活就这样了,我会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在小镇里垂垂老去......
但是那个傍晚,我遇到了那个改变我生命轨迹的人。”
讲到这里,老爷爷停住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听得入迷了,迫不及待的催促道:“然后呢,那个人是谁呀?”
“那是个黄昏,她穿着米色长裙走过,长发散发着桔子香味,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心动了,想上去搭讪。这时却有几个熟悉的小孩子来买冰淇凌,我就心生一计。
只见一个小孩,拿着冰淇凌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姐姐你真漂亮,咯~这是大哥哥叫我给你的’她接过冰淇凌,回头对我莞尔一笑。果然小孩子是最让人没有抵抗力的,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后来的一个月她每天傍晚都会来我的小摊,我会为她精心调制冰淇凌,然后她吃着冰淇凌,和那些小孩子一起听我讲故事,每个故事她都听得非常津津有味,这使我很疑惑,后来知道了,她出生在一个叫X0E2的星球,后来参加了一个星际旅行者的计划,才来到地球,所以这些地球上的故事她都感到新奇。
有一天她来跟我道别,其实我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有点猝不及防。那晚我带她爬上瞭望塔,那是镇子上离星空最近的地方。
她望着星空跟我讲了许多她旅途中的事情:
她在宇宙漂流的时间大多是在沉眠中度过,以此来保存能量;
偶尔醒来看见不染纤尘的太空,遥远的星辰闪耀着绚丽的光,感觉很美;
有时也会穿越天体很少的地方,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但讲着讲着她就陷入了沉默。
晚风掠过,月光下,她望着远方的身影有点孤独,我想抱抱她,却又不敢。
我就指着月亮给她看,给她讲关于嫦娥的故事,讲到猪八戒时她扑哧一笑,说,
那只猪好傻呀,为什么不坐飞船去月球上找嫦娥呢?
因为他是猪啊,哈哈哈~
我们笑得前合后仰。
......
那你以后会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很远的地方吧。
她看着星空的眼睛变得遥远起来。
记得刚相识那会儿,她还斗志昂扬,经常在我面前指天划地,说我要去这,还要去那儿,还做胜利的手势一边对着星空大喊,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犹豫了。”
讲到这里,老爷爷陷入了沉默,应该是在平复情绪,我拍拍他的后背,像一个大人一样给他鼓励(我本想摸摸他的肚子的)。
老爷爷摸摸我的头,露出慈祥的笑容,继续讲述着: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后来她靠着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她嘴巴微微嘟起,像一个孩子,但她的眼角有着难以掩饰的疲倦,我想她一定是在星际间漂流了很久才会这么累吧......
那晚我一夜未眠,身体保持着让她依靠的姿势,看着受熟睡中的她,我在想她是来自浩瀚宇宙的那个角落,她的过去又是什么样子,她为何会如此疲惫......
天微微亮时她醒了,我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但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她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然后离开了。”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老爷爷好像已经讲完了他的故事,我有一种鼻子微微发酸的感觉,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那个大姐姐最后在你耳边说的什么呀?”
“-------”
他说出那句话,便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可惜我也听不懂,也可能是老爷爷模仿得不像,便摇摇头说不知道。
天色渐晚,我将老爷爷带去我家,母亲对老爷爷的到来表示很欢迎。
老爷爷却突然热泪盈眶。
我看到客厅的电视正放着经典老电影,男女主角拥抱在一起,男主角对着女主角说:
“------”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