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年我第一次陪母亲买菜，是3月。当时母亲挑了几个甜菜和莲藕。
甜菜的表面有点干瘪，放了几天的，已经失去不少水分；到了莲藕摊位，母亲看着藕节（两段莲藕的连接处，黑色。熬汤，这个位置的口感不太好。一般人买回去会切除。）犯了难。她左看右看不见导购员，有点着急。
"那点点没有关系。"我安慰她说。
"我看看有没有刀。"母亲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远处的导购员很快过来，母亲就像一个受困的小孩，指着藕节，急切地说道:"可以帮我把这部分去掉吗？"
导购员很快会意，麻利地从母亲手头接过莲藕。三下五除二，就把莲藕处理得干干净净。
母亲满意极了。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啊，母亲，我平时给你几千几万，你也没有那么高兴。（你总说，那是我的钱。）
02
那天，在外工作的妹妹听母亲说家里的圣女果才2块钱（实际是1.98元）一斤，叫母亲多买一点。顺便给在外地上班的姐姐带点。
母亲真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啊。我几天前在外买还要7块钱一斤。来的路上路过水果摊，我也刚刚问过价格，那也要5块呐。
走到圣女果的摊位。
"这圣女果颜色没有昨天红。嗯，不知道好不好吃。"母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了一个圣女果在身上的衣服上擦擦，然后很自然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嗯，味道还行。"
我愣了愣:"妈，这圣女果脏，怕吃坏了肚子。"
"哎，没事，脏吃脏肥。以前干农活，可是摘了就吃。哪里这些讲究。"母亲没有抬头，认真地挑选着圣女果，就像小时候她挑簸箕中黑豆里的碎石子一样。
我嗓子有点硬邦邦的，热热的。
"妈，你怎么知道这家超市圣女果卖得这样便宜？"
"嘿嘿，货比三家嘛。"母亲听我夸赞她，内心特别高兴。
其实，母亲哪里止货比三家？母亲买菜的时间堪比我上班的时间，她所有精力都花在砍价还价，精打细算当中了。
我们姐妹几个都爱吃水果，母亲就更是了。我想多挑点。但是母亲一边提起袋子在眼前掂惦，一边说:"够了够了，你看，我没有注意，竟挑了这么多。"
"反正也不贵，多买点，吃个痛快。"
"够了够了，吃了再买。我怕钱没有带够。"母亲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口袋，有点窘迫不安。
"没事，待会我来买单。"
03
我以为母亲还要买什么大件，赶紧叫陈先生给我微信转几百块钱。
回头找母亲，母亲正在肉摊。"师傅，这个帮我横着砍一半好吗？"
母亲真是鬼头，猪扇骨，如果朝横向砍，一般老板是不愿意卖的。
见老板迟疑，母亲说:"师傅，还见谅，我家里刚办完喜事，家里肉还有剩，就差了一点，这才买些新鲜的衬一衬。麻烦你帮个忙。"老板看自己遇到老手了，也不说多余的话。拿起刀就把骨头砍成两半。
老板称了一下，6块钱。
母亲这会反倒迟疑了:"嗯……老板，再给我多砍一点。对对，就这。"
母亲再次比划着。老板摇摇头，这是遇到老姜了，再次称了称，总共7块。
母亲很满意，拿起肉就走:"够了够了，这次都买完了"，她脸上挂着笑，脚步轻松，就像一个高考生出考场一般欢喜。
怕母亲心疼钱，特意让她去储物柜帮我拿伞。我自己推着购物车柜台去买单。
"总共24块五毛。"
我不太相信:"多少钱？"
"女士，总共24块五毛。"
我平时买一次菜就得花近百元，一把青菜就10块有余。但是母亲只花二十多块买一趟菜。这钱，母亲真的太能省了。我不敢告诉母亲，平时我是怎样“浪费钱”。一个参加工作的人，自己母亲的生活品质并不高。我内心愧疚，甚至不敢太愧疚，因为会难过。
回到家，妹妹直说母亲买东西小家子气:明明知道大家喜欢吃圣女果，价格又不贵，姐姐也需要捎带一些，怎么就不多买点？
母亲不解释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吃完还能再买，那么近，什么时候都能买到。"
隔着四条街啊，怎能不远！妹妹嘟囔着嘴巴，不再说话。
母亲确实小家子气。
04
小的时候，需要花钱的时候跟母亲拿钱，除了报名费没有缺斤少两外。其他买笔墨纸砚的钱，母亲几乎都没有给过足额。
虽然当时我对母亲的做法并不理解。但是，我知道，家里母亲永远都是吃得最差，穿得最不好的那个。
饭菜，母亲多数等我们吃完再吃。
有一次因为特别太饿，母亲跟着我们一起吃。她吃得特别慢，但是当收完碗筷，我突然进厨房，看到母亲在厨房刮着锅底的菜渣子吃。我看着母亲的背影啊，不由得一抽一抽的。
所以，读书的时期，我会隔很久才跟母亲要一次钱。我尽量把买来的笔和本子用到极致，比如铅笔，写短了，我就再盖个笔盖，让它变长；本子双面写。也就是那个时候，让我学会了如何理财。这是母亲的功劳啊。
这个周末，我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遇到母亲。当时，她正在挑茄子和青瓜。
菜架上的茄子和青瓜已经所剩不多，它们焉焉的，像是长在田间地头被暴晒了一下午一样，毫无精神。
母亲轻轻地按了按茄子:"这有点软。"说完，她并没有放下走开，而是左挑挑右选选，再把挑中的往在菜篮子。
"这茄子和青瓜一看就是不新鲜，去别处买吧。反正差不了多少钱。便宜吃贵物。不如多花点钱，吃得新鲜点。"我劝母亲说道。
母亲犹豫了一下，又再次看看价格表:"也是。"说着，她把茄子、青瓜放回架子里。
"我陪你去买吧。"
"不用不用。给你钥匙，你回家等着我。"母亲摆摆手，牵着单车走了。
我在家等了接近45分钟，这期间，妹妹一直"埋怨"母亲不应该明知道我要过来，还在市场逗留那么久。
以前，我和父亲也这样抱怨过母亲买菜拖拉的坏习惯。
妈妈买菜回来了。两根茄子，一尾鱼是今晚的正菜，另外一些鸡肉是给我单独煲汤喝的。说是看我最近太累了，需要补一补。
母亲一回来没有休息就进厨房了。十多分钟把汤熬好，那个浓香啊，闻着都馋人。
我发现汤里光有鸡肉不见鸡皮。"妈，你买鸡肉的时候，没有鸡皮吗？"
"不是。上次你不是说不爱吃鸡肉吗？我记住了，这次熬汤前特意把它去了皮。"
“扔了吗？”
“没有呢，在锅里。”
母亲说自己不爱喝鸡汤，一碗一碗给我添汤。就怕我喝不过瘾。
05
其实，我稍微勤奋一点点，母亲一个月的买菜钱就能赚回来。可是，母亲啊，永远在门缝里挤肉。再把这些肉，最后整盘整盘地给了我们这些当儿女的。
她最近腿疼又犯了，肿到不能走路。我让她去看医生。她总说医生爱糊弄人。
我总是提醒她，年龄大了应该按时检查身体。她总觉得这样的检查太过浪费。
"对了。我那天在小诊所，听说有一种药可以通血管。真好。下次我自己买来吃一下就行。不需要专门找医生开药方。"
我既心痛又生气:"妈，药是不能乱吃的。不同病症吃不同的药。哪能道听途说，胡乱吃？"
母亲不言语，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像个犯错的孩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
前阵子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想买房子，硬是把10万块钱塞给我。
啊，母亲原来这么有钱啊！
可是，对自己，她还是如此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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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对自己抠门，对子女，永远最大方。把最好的给了我们，把最差的留给自己。
这就是我们的母亲！愿我们的妈妈，健康长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