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冬天,我正忙着和郝春雨谈分手。我俩是小学同学,从初中好在一起,考到相同的高中。她比我成绩高不少,为了能和我在同个大城市上大学,挨了父母不少骂。大学毕业后,郝春雨进了家国企,我却还像个浪子到处混。吵架不可避免,渐渐两人联系少了,却始终默契地都没有提分手。我有时发信息暗示她,最近有没有男生追求你?她总是直截了当,回复一个滚字。
当时我在一家短视频公司做编导。短视频是现在最热门的行业,不管什么人,只要随便拿起手机拍几下,就能自称导演。郝春雨对此十分不满,叫我赶紧辞职,做点正经事。我有点抗拒,反驳说,你算老几?
我舍不得这份工作,除了对郝春雨的逆反外,更重要的,是能经常接触各种美女。不同于想象中搔首弄姿的网红,我拍摄的女孩几乎都是大学生,青春阳光逸散到空气里。形象和表现力好的,拍一次能有上千元收入。比我工资高多了。
罗欣是所有女孩中我最喜欢的。她每次领到上千元报酬,都会请我吃重庆火锅。尤其到了冬天,漂浮油脂的辣味蒸汽里,罗欣的长发变得模糊。我喜欢拍她,镜头里她的单眼皮非常好看。罗欣大二,学法语专业,常给我讲些法国轶事。每说到激动处,眉毛一挑一挑,像国画里的鸟。其实我听不太明白,就只能跟着笑。有时候附和两个小时,火锅都吃完了。罗欣满意地拍拍我说,你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圣诞节前一周,郝春雨约我出去看电影。我借口公司有拍摄任务给推掉了。郝春雨问我,是想分手咋的。我说没有,真的有事。我没撒谎。郝春雨并不清楚,每到这些节日,都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我给罗欣打电话,她说能不能找别人拍。我说不行,就得拍你。她停顿一会,说,也不是不行,到时候看。
几天后,罗欣到底还是按时来了。她穿了件大红色羽绒服,长发披散,脸蛋衬得更白。我看她好像不舒服,提议别拍了,她说没事。我心思不在这,随便拍了几条。工作完成,罗欣照例请我去吃重庆火锅。店老板为了显示自己正宗,总播些重庆话说唱,怪吵的。席间,罗欣一改往日活泼,低头默默嚼毛肚。我思考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她说,能帮我个忙不。我说好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说,你知道我们学校旁边有个篮球场不?我说知道啊,晚上挺多人在那打球,天再冷都光着膀子。她说对,有个穿黄色球衣的男生,你明天晚上帮我去看看他在干嘛。我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说,喜欢人家啊,现在不流行这套,都是直接表白。她说你别废话,去看就行了。火锅店里太吵,罗欣的最后一句话实际我没听清。但就好像有魔力一样,觉得自己必须去篮球场,看看那个黄衣服小子。这点和郝春雨说话感觉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