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不分昼夜紧拉着厚重的窗帘,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我像往常一样,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刷着手机,听室友谈论着中秋回家事宜。
"你中秋不回家吗?"
我慵懒的抬了抬眼皮,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等国庆吧,到时候有七天假期呢。"
其实我并不想回家,家里的日常琐事会让我心烦气躁,他们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来教育我,言语间还夹带着些许令人揪心的哀求,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曾经年幼不以为意,便觉得无忧无虑。
可是有些道理,明明不想听,却还是懂了,仿佛潇潇雨下,一夜之间,白发三千,满面愁容。
意乱之下,又开始无言唏嘘。
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把刚刚回忆起的父母的教诲又抛在脑后,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随意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的渲染,眼角带着几分五颜六色的残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我心心念念的联系人头像,心中一怔,沉浸在游戏的晕眩感一扫而空,在确认自己处于十分清醒的状态下后,还是兴奋地突然尖叫了起来。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上次见面还是七月底,每日点开你的头像,浏览好几遍你的动态,这是我唯一寄托思念的方式。
不知你不经意间,点开我的头像,是否会注意到"对方正在输入",那是我一遍又一遍的纠结,也是时时刻刻都会露出的胆怯。
我不曾主动联系你,无谓的话题只会带来令人尴尬的沉默,先开口的一方,总是先无奈的离去,正如秋风北上,那盘旋在最后一颗不愿成熟的果实下的一缕,最终还是无奈散去,任它初冬凋零。
茧丝如纱,缕缕纠缠,只会惹人厌烦,这是我的那些朋友以身作则教会我的道理,其实自我反省下,才发现,原来是我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在那个小小的县城里,白昼落幕下的黄昏,绵延不绝的余晖,透过这半城烟沙,倾泻在单车轮胎上,地面上的芊芊竹影,无情的绞杀着,那孱弱的,在人前人后的自尊。
我不主动联系你,就是不愿意你厌烦我,只要偶尔想起,心里便会惦记着,这或许就是我对你耍的小心机吧。
几乎空白的消息窗口,只留下你的那一条。
你:你十一打算去哪玩儿啊?
我:寝室七日游!
我尽力让自己变得幽默。
你:挺好。
我:你呢?
你:我和朋友去国外旅游。
我:那你好端端问我这个干嘛,是不是想我了?╰(*´︶`*)╯
你似乎有意回避:我中秋还在上海。
我:那我明天就去找你。
你:好呀!那我等你。
以上记录有删减。
第二天,我便去了上海。
高铁上的人们带着一丝对中秋如期而致的满足和倦意,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欣赏沿途的风景,偶尔闪过高高耸立的电线杆,细数着那三三两两的电线,彼此交错,仿佛跳动在指尖上的音符,那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萦绕在耳边的音乐,轻缓悠长。
上海啊,这个繁华的城市,夜幕未临,便已是华灯初上。
我似乎还没准备好,出站后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我把到达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告诉你,趁你来之前略微熟悉这个城市,只因上次走的太过狼狈和匆忙。
这个城市,不管来几次,似乎都那么的陌生,置身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带给我的,只有茕茕孑立的悲哀。
地铁站内的商场,随意逛了一圈,琳琅满目的商品背后,便是令我羞赧的物价。
我有些气馁,无奈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待着你的到来,翻了翻手机联系人,拨通了一位身在无锡的朋友,与他轻描淡写地瞎扯,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怎么办呢……"
突兀的无助还未来得及由他斟酌几分,你已然出现在我面前。
匆匆挂断电话,相较下,你还是那样的从容,若轻云蔽月。
你挑了挑眉,不言语,眼里露出几分得意。
我轻笑一声,故作放松的摊开双臂,淡淡道:好久不见。
你似乎很饿,便拉着我去吃晚饭,你急促的步伐很快走在前头,见我落在后面,你没好气地回头:走啊!愣在原地干嘛!
我连哦了两声,一路紧跟在你身旁。
"你看你都瘦了,多吃点肉。"
刚上桌的一碟菜很快被我们一扫而光,手里捏着筷子对着空气尴尬挥舞,令人忍俊不禁,我偷看了你一眼,相视一笑。
饭后,漫步于满是梧桐树的街道上,仿佛与外界的喧嚣隔绝,蕴孕着这城市难得的宁静祥和,旧租界的建筑沉淀着古老的质朴文艺气息,轻奢的咖啡店隐蔽在大大小小的胡同小巷,回放着轻缓清明的音乐。
幽暗的酒吧里,只在每条桌子上点上一盏白烛,人们在烛光下轻声细语,偶尔小啜一口,轻嚼着配酒的坚果,各国各异的友人,中西方文化在此交流。
梧桐树下,偶尔有一簇花丛,不修边幅地四处攀爬,你站在一处台阶上,一览花容,我行走在地面上,轻牵着你的手,小心翼翼,夏夜的萤火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