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的先驱,一定是普林斯顿的《追忆似水年华》。
中国真正的第一部意识流小说,一定是刘以鬯的《酒徒》。
而无论是《酒徒》,还是《追忆似水年华》都怀有一种对过去的怀念、愧怍。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之中,有几个很美的句子:“那些转瞬即逝的事物,我们能去谴责吗?橘黄色的落日余晖给一切都带上一丝怀旧的温情,哪怕是断头台。”
“在翻阅一本关于希特勒的书时,我被其中几幅他的照片所触动。它们让我回想起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是在战争中度过的,好几位亲人都死在纳粹集中营里。但与这张令我追忆起生命的往昔,追忆起不复返的希特勒的照片相比,他们的死又算得了什么?
与希特勒的这种和解,暴露了一个建立在轮回不存在之上的世界所固有的深刻的道德沉沦,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预先被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许可了。”
“她久久地凝视镜子中的自己。偶尔令她不快的是,她在自己的脸上发现了母亲的轮廓。于是她更固执地看着自己,调动自己的意志力,以虚化母亲的影子,然后将之彻底抹去,让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东西留在脸上。每次成功,于她都是令人陶醉的一刻,灵魂又一次浮现在肉体的表面,如同船员们冲出底舱,奔上甲板,向着天空挥臂高歌。”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之中,特雷莎与托马斯的爱情对于托马斯来说是无形的桎梏,这极重地拖着托马斯的脚步。而当托马斯和他的情妇们欢娱的时候,他又对特雷莎怀有沉重的负罪感。他不愿意为所谓忠贞的爱情负责。特雷莎最初与他相遇的时候像是“生命之轻”向他飘来,“她就像是个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的孩子,顺着河水漂来,好让他在床榻之岸收留她。”而特雷莎是个乡村姑娘,她有着和母亲一样的美貌,但是她的母亲对自己悲惨的命运十分愤怒、无奈,“惟一属于她的,不会从她身边溜走可以补偿这一切的人质,就是特雷莎。”于是特雷莎承受着没有廉耻心的母亲给她的生命之重,在酒吧里做女酒保。偶然遇见了斯文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托马斯,陷入了爱恋。对于苏联侵略者士兵在故土捷克的恶行大胆地用相机记录,穿着超短裙在士兵面前晃荡。这是一种报复性的嘲讽。在揭示灵魂与肉体的关系这个深刻的命题下,作者并未用冗长的文字去讲理论,而是穿插在这个十分有质感的故事之中,阐释着选择轻还是选择重,报复还是救赎。
在这个很现实的故事中,几乎人人都对世界抱有怀疑,特雷莎怀疑托马斯是否真正爱她;特雷莎母亲盼望负心汉能回心转意,用媚俗而粗鄙的行为鞭笞着特雷莎,使她遭受这份痛苦以达报复的快感;托马斯不确定他对情妇们以及特雷莎所怀有的是否叫爱。然而事实是,探寻他人内心的真相,却总是在意识的囚笼中迷失了方向。红白玫瑰,只可取一的矛盾性十分明了了.
“投进特雷莎怀抱的欲望(他在苏黎世上车时分明还感到这份欲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俩面对面站在雪原中央,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