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忘了去懂你


今年的春节,原以为会在妈妈的唠叨声中度过。我想象着,她会继续念叨着让我相亲,数落我而立之年还单身。她会骂我心比天高,不愿回到家里做平淡的工作。可惜,这个春节却耳根清净,和妈妈单独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

她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前来串门拜访的亲戚朋友,她拎着大包小包去远亲近亲家里拜年。我嘴上不说,心里腹诽,总觉得自己难得回来一次,为什么妈妈还是一片忙碌,没想过安静地坐下来,陪我好好说几句。

春节的几天假期,我随着她走亲访友,在酒席上推杯换盏,在寒暄问候里笑脸逢迎。不过,我心里始终有股怨气,不好发作却难以抑制,总在心里上窜下跳。我想埋怨她不懂权衡,为什么不好好安排时间多陪下我。我想抱怨她不知取舍,明明有些聚会可以拒绝,可是她却兴高采烈去应付,忽视了我一年才回家一次的感受。初六晚上,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我和妈妈一起回家,妈妈突然说:终于可以休息了。不过这次过年都没好好陪下你,假期就过去了。她接着问我,还想去哪里看看,想吃点什么,她抓紧时间给我做点…我有些惊讶。妈妈很无奈,她说起过年时候走亲访友也是在偿还人情,推不了免不掉。她说,真想我的假期能再长一点,还没好好看看我,我就又得离开了。

我没有说话。

我忽然想起大年三十,也是在奶奶家吃完饭后的下午,不用再走亲访友,我和妈妈可以安静地呆一会。我提议,想和她一起去看看我小学读书的地方。一路上,我们穿过大街小巷,回忆着我念书时的趣事,我指点着她仔细看当年的学校完全变样,妈妈掏出钱请我品尝当年无比爱吃的九园小笼包…

这段寻根之旅虽然只有一小时不到,却是我的春节假期里最温情的记忆。


到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始终没有说出,想让妈妈再多陪伴我的话。妈妈也没有说,下个春节她会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我走走、看看。我们都是拙于表达的人,不懂拒绝,委屈自己,或忙于人情世故或顾及公务,却忽视了身边至亲至爱的人。

我明白要让妈妈懂我所想,仍要花好久的时间,她有她的想法,她的圈子。我要明白妈妈的想法,仍要经历各种磨砺和人生体验。我们虽是亲密血缘联系,却是千山万水相隔,对彼此的生活也渐渐陌生。

我们傻乎乎地忽视了眼前,想着等有时间再说,会为自己的错过找各种理由,去热情地与外面的世界亲切互动。我们会埋怨着亲人的种种不尽如意,却把最大的包容、友善、谅解给了太多不相干的人。当然,我们也会懊悔没有给亲人更多的时间,没有给亲人太多的理解,可是这样的遗憾却来得太晚。所以,到了假期的最后一日,妈妈才抱歉没有好好陪下我。我也突然对我几天以来的不满释然。

我从不怀疑妈妈对我的关爱,以及我对她的牵挂,只是渐行渐远的我们也变得不愿去理解彼此,不愿意去解释、和解、妥协。虽然我知道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内心的温暖只有她能给予我,而我将尽我所能给予她最大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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