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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耳畔有风,我跟蛮子杨在白石龙音乐公园的草地上面对面坐着,开始听他讲述他的拍鸟故事。
作为视觉中国邀约摄影师,这六年,蛮子杨只干了一件事:拍鸟,拍深圳的鸟,拍民治的鸟。
打开他的镜头,如同走进鸟的光影世界。百色精灵在镜头里展翅、翻飞、俯冲、啄食、捕鱼、引吭、栖息,在蓝光、红光、白光、绿光、紫光间交错,在远天、浮云、斜枝、叶片、日光、水波虚化或清朗……美出天际!
一只鸟从远处掠过,蛮子杨眼前一亮:“伯劳!”
我扬扬眉表示疑惑,他笑:“它的名字。”
我愕然,我只看到鸟影。
“为什么要拍鸟?”
“喜欢它们,也喜欢这座城市。”蛮子杨给我倒了一杯茶,“之前是因为工作需要,后来是真的被些生灵给迷住了。”
“拍了这么些年,有什么新发现吗?”
“最大的发现就是,这座城市很爱鸟。”蛮子杨哈哈笑。
“说来听听?”
“游客对我们这些扛着长枪短炮的人都很好奇,会围上来看,但从不吓鸟,也不投喂鸟。”
“有新鸟飞进公园来了,观鸟协会的人会通知我们去拍鸟,以获得更多信息,建立更好的生态圈和“国际候鸟驿站”。而我们通过各种渠道了解鸟,不仅是为了更好地拍鸟,更是为了不打扰。”
“有的鸟胆子特别大,特别是水鸟,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围观,它们都视若无睹,自在悠闲,这种信赖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
蛮子杨如数家珍,我微笑静听。
“有一次,我在一棵树下躲雨,一只翠鸟停在我身旁的枝头上。我看着它,它看着我,不躲不闪,不慌不乱。那一刻的感觉真是奇妙至极!雨天,一只鸟陪我看雨,真像一首诗!”
蛮子杨点开一张图:“看,就是它!”
眼前的这只翠鸟很小,长长的喙上有白色的不规则的细丝,头顶是蓝灰相间的羽毛,像孔雀翎。颈上悬着一撮白色的羽毛,与孔雀翎、黄锦缎连成一条七彩围巾。每一根羽毛有序地交织,每一种色彩有序地渐染。它的眼睛很黑很亮,就算在雨雾中,也能感受到它的干净与澄澈。
“它的眼里有一个你。”我笑。
“哈哈,因为我眼里也有它。”蛮子杨也笑,“你知道吗?这两年我竟然在小梅林坳和油松河拍到了蛇雕、水雉,还有蓝喉蜂虎和须浮鸥。”
我不明白他的兴奋点在哪儿。
“这说明它们来到了一个极好的地方,”他有些小得意,“这些鸟对环境要求特别高!”
蛮子杨又点开一张图:“这只白鹭,好看吧?”
镜头里,河面铺成一片碧白的锦缎,一只白鹭正在低头欣赏镜中的自己,长喙触碰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纹,影子摇晃成一幅水墨画。
“这家伙可挑剔了,哪里干净哪里舒适它才在哪里落脚。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的事。”
我脑海中无端想起多年前的油松河。
“它们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呢?”我问。
“当然不是突然出现的,一切变化都是久久为功。”蛮子杨喝了一口茶,突然转了话锋,“听说过百千万工程吗?”
“嗯。”
“这几年,民治变化好大,油松河、同乐村、北站社区、6969商圈都是这项工程的受益者,其实,受益的何止这些,这些鸟也是受益者呢!”蛮子杨望向四周,“你看这里的环境,多美啊!”
我环看四周,青山绿树相绕,白叶黄花相衬,银滩绿水相连,真是个好地方。
“云在青天水在瓶,这些鸟能遇见这座城,是它们的福气。在我看来,一座城市奋斗的姿态不只在于勇往直前、勇攀高峰,更在于保有一颗温良恭俭之心,用以保护这个妙趣横生的世界。”
我沉思半晌,点点头,说:“这是一座君子城。”
“对,有君子城,才有君子鸟。你看它,多自在!”蛮子杨望向飞落在不远处的一只一名鸟。我叫不出名出它的名字,我只知道,此刻的它,目光宁静,如花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