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没有别人家那么热闹,只有爸爸妈妈和我。但这过年的准备工作却一点也不少,因为来拜年的亲戚很多,各种食物酒水都要准备。腊月二十三是农历小年,这一天开始煮肉、熏肉、灌肠、炸丸子、炸豆腐、蒸馒头、蒸年糕……凛冽刺骨的空气中飘着浓郁的熏肉香味。我老家在北方的农村,那时候的食用油都是自家种的花生榨成,味道纯正。也没有地沟油。
在这之前,印象最深的是扫房子,我家住的是老房子,没有吊顶,屋顶的房梁已经被烟火熏得乌黑,父亲在县城工作还没有回来,母亲一个人把扫帚绑在竹竿上,穿上一身旧衣物,再用头巾蒙上头和脸,登上梯子,扫下陈年的蜘蛛网和积灰,最后一个动作便是把竹竿倒过来,戳下横梁上的燕子巢,我在堂屋低头看着破碎的燕子巢,想着开春燕子们飞回来忙忙碌碌重新筑巢的情景……
母亲虽体弱多病,却生性要强,凡事追求完美,她常教导我“事要往好了做”“人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年前忙碌少不了吩咐我干点零活,这每每让我心生惶恐,害怕干得不好母亲不高兴,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手脚不听使唤,待手忙脚乱地完成任务,母亲也从未曾对我展颜一笑。那时,我最最担心的是父亲回来,每到过年过节,他们便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激烈时便大打出手,父亲沉默了,母亲还在不停地唠叨…….。不记得他们为何而吵,现在想来,大多是因经济拮据、捉襟见肘导致很难支撑起一个体面的节日,后来生活好起来时,母亲却患病卧床多年……,年复一年,新旧交替,岁月荏苒,她教给我的朴素的道理让我终生难忘。
年前最快乐的是与父亲一起赶集,腊月二十七大集是人最多、年货最丰盛的,我们从集市这头走到那头,在琳琅满目的地摊上挑选、置办一些粉条、蘑菇、糖果、年画等,父亲把大包小包的年货挷在自行车后座上,挂在两边车把上,再把我抱到前边横梁上坐好,那时我还小,父亲也还年轻。当我们满载而归时,已经过了晌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贴年画,母亲一边催促吃饭,一边从堂屋拿出早已打好的浆糊,父亲站到桌子上,比划着位置,我则退后几步看看是不是端正,不一会儿,贴满红红绿绿年画的屋子竟然也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匆匆吃罢午饭,我立即飞跑着去自行车兜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连环画,那是我央求父亲给我买的,封面上是手拿长枪脚踏风火轮的哪吒,上书四个大字“哪吒闹海”……
年三十的下午是祭拜祖先的时间,爸爸带着我来到奶奶爷爷坟前,燃起纸钱,在袅袅升腾的烟火旁低声祷告求祖先保佑,然后让我磕头,再燃放一把“二踢脚”。坟场已空无一人,惨白的太阳挂在乌蒙蒙的天上,我和父亲一前一后沿着长满荒草的乡间小路向回走……
年夜饭的味道却不记得了,或许是我小时候不吃肉的原因,只觉得闻到熏肉的味道便什么也不想吃了。
如今,父亲母亲都走了,我也过了不惑之年,儿时的记忆渐行渐远,唯有父亲的乐观敬业,母亲的勤劳坚韧时刻鼓舞着我,让我坚强勇敢地面对生活。
岁月如歌,唯有在回忆中才过滤了艰辛,展现芳华。儿时的新年不只有穿新衣服吃糖果的快乐甜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幸福满足,鞭炮龙灯大秧歌的锣鼓喧天,还有父母忙碌的身影早生的华发,恍筹交错之间的百般滋味,暗夜灯影里的点点泪光……
现在的春节,年夜饭早已在酒店预定,无需再辛苦操劳,电话短信互道祝福,天涯咫尺也不用往返奔波,却反而少了红火热闹的节日气氛,少了另人心生敬畏的仪式感,人与人之间日益疏离,年味人情味变淡了。但春运仍然如火如荼,回家团圆,仍然是每一位打工者的心愿,也是留守儿童的殷殷期盼,对这些孩子而言,最最弥足珍贵的是亲人的笑脸和妈妈温暖的怀抱…..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央视的春晚还是令人期待的,那是新中国举国欢庆的时刻,也是世界华人、两岸同胞阖家团圆的时刻。今古便同此夜,贤愚共添一岁,愿新年,胜旧年。
回家过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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