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全部《篮球飞人》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姐姐家那边的书店来源很不稳定,我经常会扑个空,其他地方又买不到。特别是从20几卷开始,历经了几个月才陆陆续续凑齐。
第30卷我更是等了好久,直到上初一后的某一天,我才在那个书店买到。
看完后,我感觉还有很多剧情要发展,估计还要再出30卷才完结。我去问了老板,一共有多少卷,他说他也不清楚。
然而,等啊等,跑了很多书店,我就是等不到再后面的卷了。
就在我为买不到新卷而苦恼的时候,我在初中遇到了一个老熟人——我小学的同班同学和班长,姓詹。他是除我之外,小学班级里唯一进入和我同一个初中的同学。
说起来,他是我在小学十分敬佩的一个人。人长得又高又帅,贵为班长,却对每个男女同学都非常友善。印象中的他从来不说脏话,也没辱骂过谁,这在我的小学是很不容易的。
可能大人们想不到,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班级里的男生们就普遍脏话连篇。老师在场还好,不在的时候,尤其是在操场上一帮人踢球的时候,几乎每个男生都肆无忌惮地讲着脏话。
也许最先是和我住同一小区的几个皮大王带的头,慢慢的其他人都“好样不学,学坏样”,很快跟进,我正是从进小学后学会的上海话里那些最龌龊不堪的骂人话。
“册那娘额屄”,“拿娘老屄”,“戆卵”,“恰卵”,这些词频率极高地出现在我们踢足球的小学操场上。
这些与生殖器息息相关的脏话,从毛都没长出来、根本不知“屄”和“卵”为何物的一帮七八岁的小朋友口中冒出来,真是不知羞耻。幸好,我在大人们面前很乖,这一面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詹班长也没有被污染,更神奇的是,他没有因此让我觉得很虚假,反而成为了我在学校最敬佩的一个同学。
我甚至心想,如果喜欢的女生跟这样一位情敌走了,我会输得心服口服。
也许是在班长面前有一点自卑,尽管我对他是很有好感的,但我在小学时并没有太靠近他,平时基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除了偶尔会两个人一起去逛逛模型店、买买小吃。
小时候的消息非常闭塞,直到上了初中一段时间后,我才听说他和我在同一个学校。
我那一年起,小学升初中推行对口制度,就是说每一个小学有一个对口的初中,学生们上初中就被自动分配,不用考试了,初衷大概是为了给学生减负吧。
不过,这对一些重点中学来说就不是好事了,为了维持声誉,很多学校开辟了民办班级,指望通过这些班级绕过对口,招收一些学习好的学生来保持原来的升学率。
通过对口进来的学生组成的班级叫做公办班级,他们可能鄙视民办的学生都是书呆子和靠关系才进学校的,而民办的学生又瞧不起公办的,认为他们只不过是沾了新制度的光才可以进重点学校,成绩都非常差,素质也低到和三校生差不多了。
因此,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公办和民办班级的学生互不来往,各自近乎独立地存在。
在爸爸的努力下,我按照他的意愿成为了一个重点学校的民办生。当然,小朋友的虚荣心也使我不排斥进好学校这件事,除了有点担心自己会跟不上学习。
但是,当得知需要支付一笔赞助费后,我就感到不安起来。
那时候对钱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只是觉得这笔赞助费价格不菲,够我买几百盘的平机游戏卡了,一箱子都装不下。
这让本来就缺乏自信的我,愈加感到自卑。
以至于进初中后,我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总认为知情的老师们用蔑视的眼神看我,也很怕其他同学来质问我。
直到后来有一次和一个关系不算差的男同学一起在学校上厕所,边尿尿边不小心聊到这个话题,他主动坦诚地说他是出了赞助费才进来的,我才知道原来民办班级里的每个人都要付这笔费用,不单单我一个人,顿时心里舒坦了不少。
印象中,詹班长的学习成绩很好,凭实力完全可以考进重点学校,只是命运的安排让他进了公办班级。
由于公办和民办班级间天然的隔阂,一向腼腆的我就更不敢主动去找他。
所以,突然有一天我们在学校里偶遇,我是感到非常欣喜的。
他还是一如既往得阳光,看到我也很开心,重逢的我们就这样又熟络了起来。
聊过几次后,我们发现对方都很喜欢《篮球飞人》,我自然是把他当成了救星,急忙问他到底有多少卷,他说一共31卷。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30卷才渐入高潮,怎么还只有一卷就没了?
他说真的只有31卷,我说我怎么也买不到30卷之后的,很失望。
他听完马上说,他有第31卷,明天就带给我。
我听了当然是喜出望外,一个劲地谢他,他只是谦虚地让我不要见外。
第二天,他果然言而有信,带来了最终卷给我。
拿到手的书的封面和背面连起来是一张彩色全家福,樱木花道、流川枫、三井寿、宫城良田、赤木刚宪、安西教练等全体湘北高中篮球队共同出境,每个人的眼神都坚毅无比,似乎同时在做着最后道别。和前30卷的统一淡绿色封面一对比,这一本手中的最终卷不由让人感到沉甸甸的。
樱木花道和流川枫那戏剧性的掌击,最后流川枫在受伤的樱木花道面前拉开外衣露出Japan日本国家队字样,一个个片段无不让我唏嘘不已。
不过,总感觉作者结束得很仓促,很多剧情还没交代清楚就没了。
记得打全国大赛时有一幕,一个未出现过的名朋工业的篮球队员——森重宽和他的教练来看湘北高中的比赛,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当时就感觉会成为比山王工高更恐怖的对手,可是最后没有再出现过。
也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樱木和晴子、宫城和彩子最后在一起交往、结婚、生子的画面。
是作者遇到经费问题了吗?是国内没有引进续作吗?
这都成了不解之迷。
看了好几遍后,我依依不舍地把第31卷还给了班长,毕竟借东西要还,何况是那么好的他。还书的时候,我没敢表露出什么,生怕给班长造成坏印象。
我心想,这缺失的最终卷,成为了一个遗憾。
这之后过了一个多月,一天中午去小卖部游荡了一圈后,我百无聊赖地回到教室,下意识地打开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准备拿出课本,没想到却发现里面有一个褐色大信封。
我感到莫名其妙,环顾四周,不像是有谁放错了。
我疑惑地打开信封,赫然发现里面是《篮球飞人》第31卷!
我顿时目瞪口呆,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信封里又掉出一张东西,定神端详,发现是一张贺卡,竟然是灌篮高手主题的,背景印满了小篮球,当中是樱木花道、流川枫、三井寿、宫城良田的大头娃娃形象,背面留言处用圆珠笔以漂亮的字体写着:
“我知道你喜欢他,
所以把他送给你。
詹”
看到这几个字,我瞬间明白了,这是詹班长之前借我的那本最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