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关上门，收起满脸的笑容，颓然地倚在门外。半天，掏出烟盒，想抽一支烟。但，在烟盒里摸了半天，一根烟也没摸出。顺手把烟盒握在手心，用力揉了几下，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长叹了一口气，迈起沉重的步子走出医院的大门。
路上，建成想着母亲的住院费暂时不用发愁了。接下来该找谁再筹集点钱，把儿子的住院费给交上。自己投资在老板那里的钱全打了水漂，过年的工资都没拿回来。母亲又突然得了重病，母亲还没出院，儿子又住进了妇儿医院。简直祸不单行，现在简直是三行，四行了。因为母亲的病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没人敢再借钱给自己。
建成一路走着，一路绞尽脑汁地想着。直到儿子的病房门口，也没想出办法来。 建成站在门口，双手在脸上揉搓了几下，调整好情绪，轻轻推开门。“儿子，爸爸来了！”说着，建成快步走到儿子病床前，帮儿子把被角掖了掖。儿子看到爸爸，撒着娇说：“爸，我想吃煎饼果子。”“好，爸去给你买。”建成答应着就往外走。 等在卖煎饼果子摊前，建成闻到食物的香味，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饭了。走到烧饼摊前买了三个烧饼，没舍得要两个煎饼果子。煎饼果子五块钱一个，付了钱，拿上煎饼又赶回病房。
走到门口，建成又习惯性地搓脸，手被煎饼果子和烧饼占住了。他把烧饼夹在腋下，又用嘴咬住装煎饼果子的食品袋，腾出两只手搓脸，调整表情。然后重新提起两个食品袋，用胳膊轻轻推开门。走到儿子床前，把煎饼果子打开，双手拿着让儿子一口一口咬着吃。
儿子吃饱了，建成把儿子吃剩下的煎饼果子吃了，然后又匆匆吃下一个烧饼。陪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电视，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睡梦中，猛然惊醒，看儿子已经歪着头睡着了。建成给儿子盖好被子，轻轻关上病房的门，向门外走去。
回到家，站在家门口，建成没有掏钥匙，而是习惯性地用双手搓脸，调整好表情，才掏出钥匙打开门。
妻子在洗昨晚女儿吐上赃物的衣服，刚吃完药的女儿坐在床上玩，不时传出几下咳嗽声。建成从后面抱了抱妻子，又进卧室亲了亲女儿。一天的疲惫仿佛顷刻间瓦解了。
建成把妻子给他留的汤喝了一碗，又拎起饭盒，去给母亲送饭。他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在医院和家之间不停地旋转，旋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来，他真怕有一天自己转不动了，他不敢想。
建成放下饭盒，使劲甩甩头，试图把盘踞在他脑子里的那些不好的想法统统甩走。然后又习惯性地用双手搓搓脸，调整好表情，才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