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一,又是工作的日子,今天也要充满干劲呢。
我精神饱满的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装,二十出头,白净的面庞,精瘦的躯干,利落的平头,恩,不错。
再把白衬衫扎进裤腰里,皮带系的不松不紧,耐心地打好发胶,再架上一副平光眼镜,最后再给自己一个微笑,完美。
对了,忘了说了,我叫徐忘川,是千千万万随人潮进城务工中的一员,俗称打工仔。我没念过什么书,想要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存活”下来,就更要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此刻我正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做营业员,月薪2000出头,可是没关系,书上说人都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我相信我能够成功的,我走出不足40平米的出租房,轻轻带上了门。
7:30P.M超市
“小徐啊,又来这么早啊!”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壮实大姐正向我打招呼。她宽额大嘴,面容和善,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这是宁姐,宁姐是上海本地人,寡妇,四十出头,一个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和其他偷奸耍滑的“老油条”,或是媚上欺下的同事相比,我从没有听过她在背后说过哪怕一句闲话,我一直很敬重她。
“是啊,宁姐,这俗话说的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您先歇着,这里就交给我,您早点回家看孩子吧,老是不着家的,也不是回事。”
我含笑从宁姐手里接过工作服,顺手就娴熟地换上。
“哎呀,小徐侬真是客气了,那阿拉就先走了,两个孩子也不省心,改天来大妈家吃个便饭,这次你可不能推辞,就这么说定了。”
“诶诶诶,一定一定,您路上小心,听说最近有个杀人犯在逃,您注意安全。”
我连连鞠躬,摆出晚辈的姿态,目送宁姐出了门。
宁姐是个好人。
9:00P.M超市
呼,总算告一段落,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在超市值过夜的人都知道,9点以后是超市客流量的分水岭,往后就没有太多客人来了,一般都是些情侣偷偷摸摸过来买避孕套,或者是饿了的吃货过来买些速食,这些人啊,就是不懂得珍惜生活…
今晚又让我逮到几个捏方便面和偷拧汽水瓶盖的小赤佬,回头又得我自己出钱贴上,你说这些人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为了单纯享受这种肆意的感觉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损失之上是一种无论从道德上,或是法律上都视为禁忌的事吗?义务教育都普及了这么多年了,还城里人呢,我呸,一群就该死去的垃圾。
在经历了恐吓以及威胁报警之后,我从他们身份证上抄下了这群“小偷”的住址作为把柄,并敲诈了他们几百现金。
9:30P.M超市
打发走了剩下的客人之后,我有点百无聊赖,索性放松下看会报纸吧?我拿出今早到的上海日报,头条上赫然是关于时下最火杀人犯“渡鸦”的最新报道:
渡鸦,性别男,过去三个月里杀害7名受害者,手段极为残忍,目前警方并未掌握该名嫌疑犯的杀人动机,以及受害人联系,疑似无序杀人的反社会主义者。据匿名者称,渡鸦是名身材中等的男子,年龄不详,戴一顶黑色棒球帽,口音带有外地口音,目前推断为外来流窜作案人员,若有知情者请马上联系当地警方,提供有效线索奖励三万元人民币现金。
再次提醒,该名嫌疑犯极度危险,冷血无情,请广大市民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上海警方正在尽全力将嫌疑犯抓捕归案。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青涩的下巴,感觉有些心慌。
11:30P.M超市
砰!一叠文件随手被人丢在柜台上。
“那个小徐啊,今晚的账目我对了下,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字吧。”
“好的,昭姐……”
我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略施粉黛的王昭。
王昭是店里两个月前“空降”的出纳,听说出身名牌大学,喜爱化妆和时尚,暗地里和经理等高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在店里高傲的很,对平级的同事向来不屑一顾,颐指气使。
我强忍着反感和冲动,在文件上签了字。
昭姐拿起来再三核对,轻撇了我一眼,准备转身返回工作室。
就在这时,超市前门“吱”的一声推开来,一个顶着黑色鸭舌帽,戴着口罩的男子走进店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我们两个店员之外没有他人,他反身一把将卷帘门拉下。
卡啦啦啦。
甚是刺耳,此时又听上去让人感到一分心悸。
白惨惨的日光灯投射下来,非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反而如若身处冰冷的屠宰室。
男子目露凶光,从后腰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尖刀指着我和昭姐,沉声说道:“抢劫,要钱不要命,要命不要钱。”
我和昭姐相视一眼,举起手来。
——坏了,渡鸦!
12:00P.M超市
半小时前,渡鸦闯进了我们这家24小时便利店,劫持了我和店内的出纳,真是妙啊,选择深夜在小型便利店这种地方下手,个体的受限可以用武力进行挟持,其次,偏僻的地理位置不会有太多行人和突发状况,可以留下最少的犯罪证据和充沛的作案时间,又不让警方找到他的作案动机,想来前几次的受害者都是这种深夜出行的路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渡鸦居然选择抢劫店面,不知道是单纯的图财亦或是害命,可我除了听天由命别无他法。
慑于歹徒的凶焰威名,以及他手中寒光闪耀的尖刀,同为打工者的我和昭姐并没有一丝保护店内财产而贡献生命的想法,明智的选择没有反抗。毕竟激怒了渡鸦,说不定谋财就要变成命案。眼下我和昭姐被渡鸦用绳子绑在了货架上,绳子都是现有的,很好找。
渡鸦撬开了收银台,席卷了所有的现金,并且还拿走了存款箱内店内半月的营业额,昭姐紧张的眉头发颤,不知道是担心自己的前途还是未知的命运。
渡鸦用找来的背包将现金装好,便准备离开,我们和昭姐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想到这应该就是故事的结局了,看来运气还不算太坏。
眼看他就要拉开卷帘门离开之际,他扭头撇了我和昭姐一眼,沉吟片刻,竟然将包随手撂在一边,停下脚步不走了。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嘿嘿嘿,这小妞长的不错嘛,让老子今天也爽爽。”
我不得不承认,虽然我个人对王昭十分反感甚至带有偏见,但这个女人还是姿色不错的,是通常意义上的漂亮女人,特别是眼下被绑在货架上:凌乱的发丝,狼狈的神色,紧束的衬衫显得格外诱人,更能激发男性的兽欲。
王昭似乎预料到了将要发生的事,脸色一白,她开始大声斥责意图让渡鸦放弃劫色的举动,可随着歹徒的一步步逼近,她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对这种反社会的犯罪分子毫无作用,最后竟然向我这个素来不对眼的人开始求救起来。
我望了她一眼,再转过头来,对歹徒说:“这里有监控,你别乱来。”
渡鸦抬头看了看摄像头,再低头戏谑的看了我一眼:“怎么,还想英雄救美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怂包。”
他拾来长杆拖把,将摄像头一把盖住。
“嘿嘿,还得多谢你小子的提醒,待会我弄完让你爽爽,嘿嘿。”
王昭浑身颤抖起来,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今晚逃不过这一劫了,她害怕到了极致,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没经过“大风大浪”的普通人,犯罪、杀人、抢劫这类事情在今天之前对她而言仅仅只存在于社交网络,新闻报道之中,像所有的守法公民一样,不到事情真正发现在自己身上时,是不会明白飞来横祸四个大字的意义。
渡鸦来到她面前,两个大耳光子扇的王昭天旋地转,再一刀将绳子割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昭姐被他拖行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她不住地挣扎、哀嚎、求饶。
可是这些统统没用。
紧接着没关门的卫生间传来布料的撕裂声,再接下来就是女人的痛苦的尖叫,和男人兴奋的喘息。
我低垂着头,表现的无动于衷。
白惨惨的日光灯在我的脸部投射出一大块阴影。
终于,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那是一抹微笑。
我站起身来,随手丢掉藏在衣袖里的刀片,再甩了甩由于缺血而酸软的双手。
我抬头看了看遮住的摄像头,很好,监控已经被挡住了,嘿嘿,想不到今晚居然遇上了个同行,哈哈,正愁说要去哪里找一个替死鬼呢,这就送上门来了,倒也省了我的功夫。
我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再把袖子提至肘间,我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从货架上抄起一把厨刀来,缓缓向卫生间走去。
我的第八位,还有第九位客人在等着我呢,可不能让他们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