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楠:
见信如面!
这里正是四月细雨的江南,你那里可好?想必也是绿草满地了!许久未见,觉得心好似凭空多出了许多洞穴,无法填满,像被抽空,一个人的游离,似找不到群的游鱼,不知游向哪里!
我们分开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年三个月了。对离别的铭记就是一种残忍。走过许多地方,遇到许多人和事,如我的意料,收获时的满足和孤寂中的彷徨并存着。
就像此刻,我打伞走在下雨的街头,雨丝细密,一点点地跌落,地面有雨过的光泽,泛起点点印迹,像鱼儿贴近水面的呼吸。路两旁的樟树已经开出了小小的花蕾,不动声色,太普通平凡,一如异乡的我。最近不知怎的,总会伤怀,许是年龄大了,(不许笑)总注意这些细节。
我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就像那时我和你描述的样子。你知道吗?房间都是我一个人布置的。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阳台,我从外面捡来竹片,订成一面竹墙,墙上固定好瓶瓶罐罐,里面放上泥巴,种了好多绿植,可惜都叫不出名字。我喜欢这些有生命力的东西,不娇贵,好养活。我还买了一个蕃薯,浸在水里,让它发芽,准备将来用它搭片阴凉,现在新芽已经露头,就等它长大了。
曾经我还收留了一只小猫,那是从街边捡来的。小小的,很瘦弱,一只眼睛糊满眼屎。它喵喵地叫,路过的人谁都没停下来看一下,我把它带回家,喂它吃的。它开始怕我,要躲起来,慢慢的熟悉了,就调皮起来。但它从来不睡我给它准备的地方。它陪伴了我一些时光,再后来却找不到了。或许它趁我上班不在家时跳窗走了,无迹可循……算是我家里短暂的过客。
记得告诉过你吧,我的一个九十多岁的老朋友,我们同天生日,按辈分来说该称呼爷爷。同一个城市时对我很照顾,每到周末要我去他家里吃饭,他老伴烧菜来吃,那时也七十多岁了。两人不和儿女住在一起,相互依傍,家是老的小区,堆满书籍。那时总有生分,这是我性格里的东西,不能很快消融。后来,我离开,只电话问候,偶尔探望。就觉时间的残忍,不给人喘息。两人从青春走到暮年,已不能用情深形容,是融入血脉的情感,有琐碎,冲突,犹疑,包容,关心和信任,但更多的是平淡。想平常男女,携手走过七十年的光阴,生儿育女,难得,也难寻。
今晚,要赴一个女子的约。我很期待。大凡世间感情,父母子女的血脉亲情,是施受回报间的取舍;男欢女爱的肉体情爱,是得失间的度量。而像今晚,却是女子的倾慕与交流,一如你我。不同的是前者是青春岁月的憧憬与期盼,后者是经历岁月的笃定和平和,一种提炼和再出发。
雨停,无风,车声人声重又喧哗,愿你在家乡安好,一如我此刻心境。虽不能时常相见,但逢天清月朗之夜,共享皎洁。
五月
2016.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