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病
琵琶在两个月没有来过月经之后，变得有些慌张。
她害怕，身体会出什么问题，会不会是因为寒假去唐皓家里，所以……
生物课以及女生的讨论中，本来会来月经，忽然长时间闭经，说明什么。
她会不会是怀孕了？
她忧虑，焦灼不安，惶恐而又不知道告诉谁。或许没有怀孕呢？要不要告诉唐皓？
但是没确定的事情怎么说呢？好久好久都没有和唐皓说过话了。
临近高考，她的忧虑加重，更不敢和别人提及这事情。与同班的女生去超市买东西，买完故意好几次提及自己买了卫生巾。再打开慢慢的扔掉。下一个月，依旧会买。
失眠忧虑，眼底都有了浓浓的黑眼圈，看到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因为高考焦虑。
她自己知道，大概是生病了，身体生了很严重的病。
五月中旬时，恶心头晕，琵琶只能请假回家。班主任看她精神不振的样子，开口关心，“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接你回家吧？你自己可以回家吗？休息两天早点回来，很多考试注意的事项。”
“谢谢老师。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家的。那老师我先走了。”
*
安城春季会有小雨，琵琶简单的收拾一下，回宿舍多拿了件外套，打车去医院。
“医生阿姨，我……我的身体……是……”第一次到妇产科检查的琵琶，排队就与许多的产妇或是年纪看上去比她大很多岁的女人一起，她应该是早上这些来检查的年纪最小的。
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在这种私密的问题上还是比较不好意思。
“姑娘，你才18岁。你已经怀孕4个月了。”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带着慈爱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梳着马尾辫，抱着书包端坐着的乖巧女孩。
琵琶震惊不已，居然是真的……她下意识的伸出白皙的手摸腹部。
女医生接着说，“你还是学生吧？看你拿着书包，你有告诉你妈妈吗？让你妈妈陪你来打掉吧。你得继续好好念书。”她看向琵琶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怜悯，这样年纪的学生到医院堕胎的不在少数，现在的孩子……
琵琶听到医生说“妈妈”时，身体明显的一僵，她垂着头，过一会询问道，“那医生，我这样学校的体检能查出怀孕吗？”
“不会，但是你还是趁早堕掉比较好。否则，你还能上学吗？回去和你妈妈聊一聊吧。”
琵琶抱着书包一下站起来，椅子往后挪动发出“刺啦”的响声。“我先走了。”她拿上自己的化验单，匆匆的走出医院。
外面的雨下的有些大，她打开书包，里面装的是她的校服外套。将手里的化验单撕下名字揉成一团，在扔到垃圾桶之前收回手，小心的展开，轻轻的放在书包夹缝的最角落。
琵琶披上校服外套，撑起伞，站在路边等车。
她原先的恐慌暂时搁置在角落，心中是对于新生命的感慨，要做个妈妈了。宝宝，尽管我不知“母爱”是什么样，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妈妈的。
烟雨朦胧中，谁知道这个穿着校服，长相明艳美丽的18岁少女的身体里，还孕育着另外一个生命呢？
*
安城的六月往往会有大暴雨，仅有的温柔小雨给了高考。
高考前后连绵不断的小雨持续两三天。
头顶食堂的风扇呼呼的旋转，不知是多少年的老风扇了，扇叶在快速旋转中，带着黄色和灰褐色。
琵琶看着餐盘里面的这道土豆鸡块的饭，用筷子挑了几块土豆，慢慢把米饭吃光。
“琵琶，你什么时候这么挑食了？你不是很喜欢吃肉吗？”班上的另外一个女生问她。
琵琶在心里暗暗的想，我不吃肉是因为最近老想吐啊……
“不是，我之前不是肠胃炎吗？医生不让我吃肉。说消化不好。”
这套词她想了许久，说出口也没想象中那么假。
“是吗？那你之后的肉就要被我们承包啦！”
这个年级部一块考试，靠前食堂的饭都是统一订好的。琵琶不好搞什么 特殊，她还是坚持着完成高考最后的这些事情。
今天刚考完一天，明天上午还有文综。
还有她发现，考试身体闹情绪的不在少数，有的女生因为紧张拉肚子，还有的男生会因为紧张呕吐。她也就不那么神经紧绷，反而一切正常。
*
阴雨连绵的天气，窗外的景物都显得朦胧，树枝在风中轻轻的摇摆，好似要抖落滴到身体上的雨滴。
琵琶隐隐约约记得，在瞌睡之前看到的是外面的树。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没涂答题卡的同学抓紧时间涂一下答题卡！”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冷静的提高声音大声说。
什么？
琵琶睁开困倦的眼睛，发现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抬头看看时间，听到监控老师又重复了一遍。
手忙脚乱的拿起涂卡笔，对着答题卡涂了一通。
简答题，只是在开考之后不久，她写了地理试题的一道题目。
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琵琶慢慢的收拾碳素笔，橡皮，涂卡笔，准考证，板正的装进透明的是考试袋里。
走出考场大楼，雨还在下，她习惯性的摸了下肚子。明明撑着伞，脸上还有有润湿的痕迹，轻轻滑过，不见了。
*
考试结束，周朝南焦急的在考场大门张望，眼睛四下里扫视，生怕错过要等的人。
“嘿！琵琶，终于看到你了。”周朝南看着琵琶穿着一件浅蓝色的T恤衫，外面穿着深蓝色的牛仔外套，举着粉色的小花伞，在人群中慢慢走过来，走出大门。
“朝南，你吓我一跳。”琵琶看着突然跑到眼前的周朝南，用力的拍了周朝南的肩膀一下。
周朝南吃痛的摸摸肩膀，“不是，你不是生病了吗？我看你倒是生龙活虎的……高考终于完成了，我们也解放啦！”他伸手拿过琵琶的考试袋，“我帮你拿着吧，放我背包里。”
对了…
“琵琶，你知道那个啥吗？”周朝南犹豫的开口，“就唐皓他们班级好像要下周二班级聚会呢，好像也不是全班，应该是他们班的班花过生日……我也是听陈静说的。”
两个人一起往站牌走，周朝南歪着头看着琵琶的脸色犹犹豫豫的说。
“还有，你们两个……”究竟怎么了，还没说完，琵琶恶狠狠的盯着他，“是哪个哪个？那个学习特别好，长的特别美，也要考B市大学的吗？”
“学习，他们班本来就是火箭班；长相，那女生高高瘦瘦的是很好看啊，至于考不考B市，我也不知道。”
周朝南话音刚落，琵琶把伞扔到一边，这些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唐皓或许有新女友了，或许会一起上大学，她呢？考试都睡过去了，关键是人家还高高瘦瘦的……
她考前称体重时比平时重了10斤了……
或许，她真的被彻底抛弃了……
她不管不顾的，在纷纷扬扬的滴落的雨里，她伤心的啜泣。周朝南慌里慌张的捡起她扔掉的伞，把自己的伞撑到琵琶的头顶。
琵琶哭的很伤心，也打雷也下雨，在人来人往的注视下，周朝南替琵琶羞红了脸。
红彤彤的颜色比雨伞的颜色还要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