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禾雨
小不点儿17岁。
头发有点自来卷,扎成细细软软的小马尾耷拉在肩头,黑色的头绳上别着一个格子的蝴蝶节。脸上总带着一丝腼腆,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天我和几个同事正躺在按摩床上聊天,我们一起四个人,两男两女。电视上正播着一部根据顾漫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杨洋的脸一出来,我就禁不住吞口水。旁边的男同事林打趣道:老姑娘是不是都爱小白脸。我测过头来甩给他一个白眼时,上钟的姑娘们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进来了。
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一走了进来,清一色的白色T恤配黑色短裙,我看见林矜持的眼镜背后色咪咪的打量,我跟另外一个女同事心领神会地交流了眼神。咳,男人都这德性!
一个小不点路过林来到我的按摩床上侧身坐下,她看起来比另外几个姑娘要小很多,细软的马尾上别着格子的蝴蝶结,看起来特别像一个高中生。
其他的几个姑娘已经在和我的几个同事热络地聊了起来。面前的小不点一直低着头,专注手里的动作。她的手劲儿不大,一下两下地捏着我的胳膊。她的鼻梁很高,眼睛又大又亮,皮肤有点黑,我躺在窗户旁,厚重的窗帘密合着,阳光从缝隙处挤进来,她低着头我正好能看清她卷而翘的睫毛。大家聊天的声音轻而细密,在幽暗的光里一直持续。
我是个慢热的人,面对一个陌生的人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找话题,显然面前的小不点也是这样,她沉默,安静。她的头部跟随着她手部的动作在我的眼前轻晃。我感觉我很快就要睡着,他们的谈话声连同电视里杨洋温柔的话语都漂浮在了空气里,身体在小不点的揉按下越来越软绵,而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小不点突然问我,外面冷吗?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她并没有抬头,不知道我刚刚来袭的困意。二十七八度吧,有点热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天气?
小不点说她一直闷在足浴房,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她竟是呆在蒸汽的屋子里一个来月没有出过门。
我的睡意全无。万事开头难,一句话便能引来一个故事。
小不点的父亲是新疆人,母亲是云南人,他们从小随父母亲到云南的一个小镇上落脚。小不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出嫁了,哥哥还在念书。小不点说她从小不爱念书,只上过十几天学就辍在家玩了,后来看到哥哥上学需要钱,就偷偷随老乡跑来丽江打工挣钱。小不点说她哥哥成绩很好,在读大学,她每月都会往家里寄钱。说哥哥的时候她的眼里全是光亮。
我问她喜不喜欢丽江,她说这里人挺好的,景也美。将来会不会在丽江安家呢,比如嫁个丽江的小伙子。她说看情况吧,她们老家都有订娃娃亲的传统。我笑问你是不是也订了呀,小不点一脸不屑,我怎么可能订那个娃娃亲!等长大了发现不喜欢对方怎么办?我说就是就是,然后笑出声来,小不点瞬间红了脸浅笑垂首。
你看,她不过是个正值青春的孩子。
小不点说姐姐你下回来点我的号好不好,你还一样消费,我会多五块钱提成,我答应说好呢,我没有告诉她我们只是出差路过这里。小不点说要记住哦,我是21号,别记成12号了,上回有个大姐就记错了。嗯嗯,我点点头。
有人敲门叫小不点出去一下,她跟我说抱歉,说一会再来续钟。我继续看温暖的杨洋,他一身合体的白色衬衫,遮不住的青春。我想我不是已经到了摧枯拉朽的年纪了么,怎么还是会热衷偶像剧。有人说,放弃幻想就意味着长大。我不过也是个孩子吧。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偶像剧也就只能当娱乐罢了。我正看着杨洋出神,小不点推门进来,一脸愁容。我问怎么了,小不点说他们告诉她,她哥哥也到这里来了。我说他是来看你的吧,她说不是,好象是不想念书了。她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眼前的小姑娘,只能跟着她一起情绪低落。突然就觉得眼前的杨洋过于美好,不想再抬头看一眼。
如果你去丽江,镇上有一家足疗店。那里有一个小不点,头发有点自来卷。她的手劲不大,听她轻轻地讲她的故事吧。
记得点她哦,她是2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