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小桥虹弯,流水潺潺,人家错落,桃树掩映,至此经年。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小村庄待了多久,如果用婆婆的话说,我从未离开过这里,从出生到现在。而我却不知道现在是我出生的第几个年头。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我总是会安静的待在村庄,偶尔烦闷就从村东走到村西,村南走到村北,反反复复,却不曾走出村庄,因为婆婆不许,我会很听婆婆的话。
直到有一天,我在村头的槐树下,看到一个少年,面对着村庄的方向站着,眼睛里是深深的哀伤,没有焦距,表情淡漠。以后的几天,我总会在桃树后偷偷的看他,而他仿佛一座漂亮的雕塑,不曾动过分毫。
后来,我就招摇的站在他的面前,看他眼睛一寸寸被点亮,同时向我跑来,然后被村口的结界反弹回去,再跑过来,弹回去,如此反复。即使他聚起灵力,依旧不能改变什么。我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最后不忍,转身离开。
“弦音。”他这样说着,似乎在叫我,声音说不出的疼痛。
我脑子里一下闪出“枝头渐浓花柳色,弦音箫礼问春来。”这句话,没有缘由。转身、颔首,“枝头渐浓花柳色,弦音箫礼问春来。“顿了顿”你叫箫礼?“声音很小,但我用了流声术,他能听到。
他虚弱的笑,有几分不真实,“弦音……“
我歉然一笑,“恐怕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弦音,我叫青妍。”
他无一丝惊讶,只是笑,“你就是弦音,我怎么会认错!”
我不想与他争执,转过身想离开。
他又是叫我弦音,然后动用全身灵力,撞向结界,毫无疑问,这只是又一次更深的伤他,导致他直接晕了过去。
结界是婆婆设下的,几乎耗尽了她半生的心血、灵力。其威力,是不可忽视的,不仅具有保护性,而且几乎能反弹所有攻击,极具攻击性。
我想我是心疼了,折回去走向他,手中灵力暗凝,屈中指,指尖渐渐旋转出一个幽蓝色的小球,就在我准备弹出时,背后响起,“青妍,你在做什么?”是婆婆。
迅速散去灵力,去看婆婆,满头银发,暗黄的脸庞上皱纹纵横,有几分不悦,我唇角轻扯,“婆婆,他快死了,我只是想救他。”
这时婆婆才注意到结界外有人,表情变得格外怜惜,默念咒语,穿过结界,扶起那个叫箫礼的少年,为他疗伤。
我就在结界内看着,因为婆婆从不肯告诉我那个咒语,所以除非我打碎结界,否则就和箫礼没有区别,只不过他是进不来,我是出不去而已,可我觉得我才可怜,有点像囚犯,被囚禁在这个村庄里,虽然婆婆待我很好。
尽管做此想法,我却不会试图打破结界,因为那是婆婆的心血,结界碎裂的刹那婆婆就会知道,而我不想伤她的心。
我看的出箫礼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恢复,而婆婆却因大量的灵力消耗,渐渐的虚弱,我真的很想冲出去帮助婆婆,可是不被允许。直到婆婆确定他不会死去,才缓缓起身,清心咒古老的梵文流泄进耳朵,我看到婆婆五指成鹰爪状放在箫礼头顶,有一缕清浅的白色雾气从头顶钻出,飘向婆婆的手心,恰恰此时灵力的巨大消耗,短暂的灵力空白,让婆婆昏睡过去,雾气又钻回箫礼的脑子。
而我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婆婆在昏过去之前还不忘对我说,“不许出来!”
终于,在片刻之后,箫礼转醒,”弦音!”他叫我,又一次准备冲过来。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有些生气,“婆婆为了救你消耗了大量灵力,你再受伤就没人能救你了。”
他微微一愣,看向婆婆,又看向我,“弦音,你不肯救我?你还怨我,我是……“
我打断他“不是的!我出不去。“似乎默许了他可以叫我弦音。
就在这时,婆婆转醒,直接念着咒语走进来,拉我离开村口,甚至不曾看箫礼一眼。
我只安静的被婆婆拉着走回住所,不肯问一句,因为,我不敢。婆婆是很和蔼的,但别人不同,尤其是大祭司——村庄里最高的首领,就曾因我对婆婆说,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把我关在村子正中央的祠堂里一天一夜。也因我央求婆婆教我出入结界的咒语,而罚我一天不准吃东西,这都是村规,村里面的人终生不许走出去半步。虽然我很想问、在婆婆没设定结界之前有人走出去过么?后果呢?但终究没敢。因为,他神奇的知道发生的一切,我想我是怕他的。
Chapter 2
可是,我抑制不住的想村口那个少年,想他是不是离开了,还是又鲁莽的冲击结界被伤的头破血流,所以,即使婆婆正告我不许,我依旧在第二天去了村口。
所以此刻,我和他躲在不易发现的角落,隔着结界,我问他“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他看我的眼,表情认真。
“你怎么会那么确定我就是弦音?”
“因为你知道那句诗。”
“诗词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就是弦音,因为那是她写的,因为天底下没有第二个弦音,因为我找了你很多年。”
“可我从没见过你啊,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你之前是村庄的人?”我有太多的疑问。
“我不是,你也不是。”
“可我从不记得我离开过村庄,我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我只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生活在这。”我很急切的想弄明白,我怕忽然被发现,没了机会。
“你被施了清心咒。你……”他还没说完。
“青妍。”是婆婆和大祭司一干人等。
我转过身,“婆婆…”心虚的唤她。
看到婆婆急步走来,扬手,我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婆婆,好像刚才被打是我的错觉。可即便这样,婆婆还不解气,依旧愤怒的看我!
有雾气氤氲了双眼,我怯生生的伸手去拉婆婆的手臂,轻轻的摇头,我知道那样的我堪怜以极。果然,婆婆的神色和缓下来,重重的叹息,抬手去抚摸我的脸颊“疼么?”
“婆婆…”我些许哽咽。
然后?然后,我被祭司使架去祠堂,被大祭司命令着跪下思过,感受着婆婆久久站立在身侧,最终转身离去。
我安静的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牌位,思维混乱。
我以前总是会想我娘和我爹,想知道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们。所以,我为他们设想了N多情况。比如娘亲是村庄人,不甘永居村庄终老一生,出逃遇见了爹爹,生下了我,可最终被大祭司发现,追捕时,我就被大祭司抢走,带回村庄至今。再比如,爹娘都是村庄人,因渴望外面的世界,逃出去却不幸被抓回来,爹爹被村规折磨致死,娘亲生下我后,也因思念爹爹郁郁而终……
当然,再多的版本,娘亲都是村庄人,所以痛失爱女的婆婆才花费毕生心血设下结界,防止悲剧重演。
而我,更愿意相信是第一个版本,虽然有种被父母丢弃的感觉,可最起码这样他们还活着,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至于听了箫礼说的,我就把第一个版本改成,被大祭司发现时,我已认识箫礼,带我回村庄后,施了清心咒,避免我心心念念外面的世界,重蹈娘亲的覆辙。
双膝渐渐的麻木,夜色阑珊,黎明将近。
Chapter 3
我悠悠转醒,婆婆不在,脑子里闪现“我同意”的字句,带着无限无奈。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跑去村口。
些微不安,我怕箫礼出事。
“站住!”大祭司永远不变的表情出现在眼前,他身后还有众多祭司使。
我收住脚步,声音冰冷“让开!”
大祭司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声色俱厉。
并不回答他,依旧冷漠,无形中施加压力“你让不让?”盯着他良久,勾动唇角“那就别怪我!”在右手处集聚了四成灵力,我知道,只一掌足以伤了他们。缓抬右手,未及推出,眼角余光里婆婆匆匆赶来。反手卸去灵力,看婆婆微微震惊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灵力的?”婆婆声音有些发颤。
我低眉“恢复灵力很久了,不过刚刚全部记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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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拉回第一次关在祠堂的夜晚,那个突然出现的魁梧的中年男子,将一件薄毯披在我的肩头,眼神无限心疼“饿么?”
我呆滞的点点头,接过凭空出现在他手里的红薯,听他轻轻叹气“就留在村庄吧,不要想着出去好么?”
还有那次被罚不许吃饭,他也是突然出现,递过吃的后,劝我“留下来”
以及几日前,婆婆离开后,他的出现“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值得么?”
我轻笑“父亲该知道我多爱他,怎会是素不相识呢?”
不是不震惊的。但他语气那么平淡“你记得了?”
我咬唇“求父亲同意我离开村庄,我保证不会再发生那次的事情。”
微微动容,却“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会长跪不起!”一种决然。
“哼!”扶袖而去“那你就跪着好了。”
所以,我跪了四天三夜,直至晕倒在祠堂里,醒来他说“我同意”,然后我跑去找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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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看着婆婆苍老的容颜,咬唇低头“婆婆,我不会再做任何有违天理之事了” 我抬头,深深看她的眼,表情认真“我保证!”
婆婆缓步上前抱住我“我相信。”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孩子,委屈你了。”
摇头浅笑“我没事。“忽然想到”那结界……”
“打碎了吧,它就是你父亲为困住你设的,虽然用了大量时间,但他知道,只要你灵力完全恢复,这结界根本困不住你,它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我了然,点头。看一眼大祭司,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将灵力提升到十成,周身泛起青蓝色的幽光,走过结界,实质的结界像破碎了的玻璃,砸落地面,瞬间风起,桃花翻飞,又同时消失不见。
村口没有箫礼,我自嘲的笑笑,向燕举国飞掠而去。
Chapter 4
杨柳依依的河畔,少女巧笑嫣然“枝头渐浓花柳色,弦音箫礼问春来。”
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弦音,我需要离开一阵。”
少女听后眼神微暗,咬唇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的少年抬手拉她,用力圈进自己的怀里,“弦音,我会娶你。”
然后离开。
……
古裕堡,燕举国都。酒楼。
“你们知道么!公子为了求娶一平民女子,在临安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最终惹怒了国主,将他囚禁在了水牢。”
“水牢?那是人能待的地方么?何况是锦衣玉食的公子!”
“看来国主是真的生气了。”
……
邻座的少女听罢,眼神一片冰寒,带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冷冽,纵身飞向燕举国国城。
所以,当我屠杀五百城卫,闯进临安殿后,当我控制住国主,问出水牢方向,满心欢喜的赶去后,当我月色长裙微染血迹出现在箫礼面前后,当我看到面容冷峻的少年轻易扯断束缚的铁链后,当我听到他声音冰冷的说“你若动我父王分毫,我必要你百倍悔之”后,颓然的滑坐在地。
原来,所谓囚禁,不过是他愿意,心甘情愿的为我吃尽苦头也不改初衷的坚持,而我所谓救他,不过是愈加坚定了国主反对的正确性。
箫礼,我是不是很笨?!我是不是在把你推离我身边?!如果没有未来,我是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回过神,掠向临安殿。殿前,箫礼被反剪双手,黝黑的长鞭如游动的蛇袭向他,眉头轻皱,不发一言。
我躲在角落,听城卫说是公子自罚庭鞭五百,为告慰死去的五百城卫,缩在角落不敢上前,我怕看他冰冷的眼神。
最终抵不过难耐心痛,飞身上去挡在箫礼身前,鞭子无情驰来,没来得及反应,已被挣脱束缚的他抱住,一旋身鞭子抽上他的背,冷若冰霜的眉眼,刀锋般的薄唇,轻轻吐出一字“滚!”,同时松开双手,蓄力推来,我怕伤他,不敢去接,顺势后退。
踉跄落地之际,决然转身,再也不看他漠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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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举国城墙上,我一袭白衣迎风而立,衣袂翻飞。
箫礼银制冠冕束发,青色长衫不染烟尘气息,浓眉朗目,灿若星辰。临安殿在他身后被无限拉远,隔着经年时光与我遥遥对望。
我知道,燕举国先主,在不日前离世,箫礼赶回来时,甚至未及见他父王最后一面,可当时我不知道的是,燕举国先主遗昭,关于箫礼终其一生不得娶我为妻,否则便与燕举国王室永无瓜葛。换言之,如果箫礼执意娶我,便是公开与先主断绝父子关系,更无权继承燕举国国主之位。举国上下都知道的秘密,独独瞒了我。
所以,我微微勾动唇角,飞掠过重重阻隔,翩然落在箫礼面前,暖暖笑。他抬手欲揽我入怀,却在半途生生顿住,只是怜惜的抚过我脸颊,然后苍凉一笑,妖艳的荼靡花在那笑容里开败一地,疼痛了我整片天空。
“弦音,我不能娶你了。”他如是说。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么?是不是我在幻听?僵硬的笑,侧脸、歪头、皱眉“箫礼,你说……?”拖长尾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弦音,我现在已是燕举国国主,我……”
“我知道啊!这和不能娶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因为…”他停顿,“因为…”又是停顿。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想给我惊喜!”我故作天真。
“因为我要娶别人,而不是你。”他轻笑,带着些微讽刺,转身走进大殿,“因为,国主之位比你重要,我想要天下胜过想要得到你”
我从没怀疑过,在箫礼心里我的重要性!可今天……这个认知让我很崩溃。箫礼,和你有关系的一切,怎么会让我那么脆弱呢!
Chapter 5
一个“滚”字,击碎了我所有的坚持,可我不怪箫礼,我知道,是我太笨。
玉溪山顶上,我飘然玉立,不知道我是站了多久,腿几致僵硬,挪不开分毫。
眼前的冰雪以冷冽气息包围着我,却冷不过箫礼的眼神。“啊!!!——”我微微仰头嘶吼,灵力犹如被囚禁久了的妖灵四处奔散,精纯浑厚的灵力实质化成锋利的匕首,摧山裂地后却去势不减。
我停下来看山地崩塌,所有的心碎逐渐被不安取代,我知道我拥有比常人强的多的灵力,却从没想到会致如此地步。
踉跄退步,没有温度的笑笑,“呵呵!毁了吧,毁了就不疼了!”退着退着就撞到……一人!蹙眉,转身!
一个挺拔的中年男子,浓黑的眉眼,紧抿的嘴唇,说不出的熟悉。“把灵力召唤回来。”语气也说不出的冰冷。
“凭什么!”全身戒备,这个人有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惶恐。
他似是不愿与我多言,只是冰冷的命令“我不重复第二遍,快点!”
“偏不!”我固执,不甘示弱。
然后,他动手了。灵力锐化成冰刀袭向我的胸口、喉咙、眉心、腰侧,我蓄力震碎冰刀锋利的棱角,挥动双手,破碎的冰晶连同被磨圆了的刀刃凝实成坚固的盾牌。
……
我想我是不愿伤他的,所以,我和他交手五百余招仍然不分胜负,即使,他且战且分神化解我先前四散的灵力。
终于,厌倦了这三天的不死不休,出其不意,快、狠、准的击向他心脏,他迅捷的右闪,击中他的……右侧胸口,看那里衣服破裂,鲜血喷射在胸口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染红了原就以黑红两色勾勒的彼岸花,我抬手去碰触我的右侧锁骨,灵力充斥之下,一朵妖娆绽放的彼岸花微泛金光,隐隐发热,同眼前那个男子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是我家族的图腾。
“父亲。”我仓促去扶他,颤声叫他。
不知他是伤重昏了过去,还是他不愿看我哪怕一眼。
收拢混乱游走在体内的灵力,自左手处输入他的体内,果真,灵力空虚的可以,我想我是有点疯狂了,不然怎么会不顾自身最起码得灵力需求,尽数输给这个该是我父亲的人呢!
“弦音。”他醒来时,眼底一片疼惜。我笑笑,意识模糊。
依稀中我听到他说“弦音,你拥有毁灭天下的力量,连我也不能阻止。可是我不能放任你犯错,所以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料想到今天了。我的女儿,别怪为父。”
所以,我被施了清心咒,封了灵力,囚禁在村庄数年。
Chapter 6
又一次站在玉溪峰顶,风很烈,心很疼。
箫礼,我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权利重要不过是你护我的借口而已。燕举国国主遗昭、如若箫礼弃天下于不顾,举国皆有义务缴杀我。但你不知道的是,倾尽天下之人也杀不了我。
漠然的笑笑,可是箫礼,我怎么会告诉你呢?我怎么能自私的据你为己有,囯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我做不到。所以,失望心碎不过是我劝自己离开的借口,我知道你的迫不得已,从来都知道!
……
“我想见你。”我对着空气如是说。
数秒后,“嗡…”空气扭曲,一个人挺拓的中年男子显现在面前。
咬唇“父亲,带我回村庄吧!”
“你想好了?”皱眉,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我,不放过我的每一丝表情。
深深吸气,良久点头。
他走过来环我进怀里“弦音,想哭就哭吧,何苦难为自己!”
我便果真哭的一塌糊涂。
直到泪水打湿他的衣衫,父亲才缓缓开口“弦音,箫礼他…”
“父亲!”我哽咽决绝。
他默然良久,“想去看你娘亲么?”
看他,点头。
天之尽头。雪峰山下。
娘亲一袭素衣,发丝未束,柔顺的垂落腰际,哀伤的坐在地上,我见犹怜的美人,可白皙的手上一条墨黑如深渊的铁链刺痛了我的双眼,“娘亲!”我怯生生开口,不敢相信。
“弦音,我的女儿。”她微微激动,挣扎起身,踉跄着奔向我。
我怕她被铁索伤到,只能比她更快的跑过去“娘亲,娘亲”紧紧抱住她,疼痛到无以复加。
原来,因为娘亲在怀我时,因误食子陵草,孕育时期的我才会塑造成灵体,我才会拥有毁灭天下的力量,而娘亲却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所以从小都不曾见过父母,所以第一次见面,父亲冰寒、冷漠。
抬手为娘亲拭去眼泪,然后迅速沉手抓紧铁链,未及用力。
“住手!”父亲厉声阻止。
我不解看过去。
“如果你不怕你娘死去,但试无妨!”我想他是疼的。
“墨楼,别这样。”娘亲软软的嗓音化去父亲的全部戾气。
我卸去力道,双手软软垂落。低头再不敢看父母亲的脸。
我咬紧下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暗暗唤醒全身灵力,低沉开口“别了,箫礼!”,在父亲阻止前一瞬间,闪身进铁链化作一缕神识,下一秒锁链“咔嗒”一声解开。
我在铁链里听娘亲哭到嗓音嘶哑,所剩无几的知觉,屡屡传来痛感,却无法开口,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撞出“叮呤”的脆响,娘亲梨花带雨的脸上有着微微的惊喜,屏住呼吸,一声、两声、三声……声音长短不一,轻重有别。
“墨楼,弦音在说什么?”
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父亲缓缓抬头,紧紧抱住娘亲,头埋进绸缎般的发丝里,痛苦的不可自抑,久久,父亲抬起头,眼里一派坚定。
手重重砸在娘亲的颈背上,“雅若,让我一个人痛苦吧。”说完精纯的灵力,繁复的清心咒语飘散在空气里。
将娘亲靠在山洞的岩壁上,走近铁链,不,是走近我,拾我在手心,恍若自言自语般“弦音,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娘。”说完灵力外泄,将我精缩成一条雅致的黑色项链。
Ending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燕举国国主习惯佩戴一条黑色的项链,幽深的黑色,像极了国主的眼眸。
关于此条项链的猜测众说纷纭,有说此项链可保燕举国繁荣昌盛,也有说它可帮国主渡过命中大劫,平安康健至老,更有说它原是锁妖链,封锁了万千妖灵,戴着它,可拥有驱测万魔的灵力。唯一相同的传说是此物为一对天仙眷侣相赠,国主爱若珍宝,从不曾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