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之起也,随月升衰,月圆之夜,必出妖孽,这个妖孽大概是指心魔吧。今天的月亮大有来头,据说是1948年以来月亮距离地球最近的一次,自然比往常要大许多倍,也亮许多倍,释放的心魔大概也会比往常难以收伏许多倍。
我的确心绪颇不宁静,心生倦怠,想偷懒不跑步了,但扭捏了一会还是出发了。今天的天气也异常闷热,立冬已经一周时间,穿件长袖T恤都不觉得冷。一跑出去就看见月如银盘,挂于中天,夜色明朗,把弥漫在城市上空的薄雾都照丢,跑得叫一个天朗气清,一路跑下去,行人渐少,只有这轮圆月不远不近的在头顶斜上方陪着,忽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想起多年前和朋友乘月而归,我说我喜欢月亮多过太阳,与人交往也是如此,那些如阳光般灿烂的人固然可爱,但与之相处总觉得光芒太甚,过于耀眼,相比较与温吞如月的人相处则更舒心,他们的光芒能包容黑夜的寂静,也能慰藉寂静里的复杂情绪,彼时的那个朋友正是这样的人,也在日后我的许多个不安的日子里给予过我陪伴,为我排解了不少烦忧。虽然现在天各一方,参商有殊,但逢着夜有所思的月圆之时,总不免要想起他的好。
我还想起我那只叫夜的猫,那年中秋领来家里,却也是它命里唯一一个中秋,夜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猫,不到三日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一周后我因生活不便将它转送给一位邻居,它竟逃跑,不知去向,邻居对此十分歉疚,谁知半月后我在路上远远看见它,叫了它一声,它竟从远处向我跑来,没想到这流浪的小生物也这么有情有义不愿将就,自打那时起我便把它当个亲人来养,有时遛弯也带着它,没绳没锁,也会相伴左右,即使偶尔爬高涉远,一呼即来,朋友见状也都称奇。可想而知它的离开于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事隔多年,不敢再近亲任何小生物,今年机缘巧合又领养了一只猫,黑漆的毛色,肚中间带着一团白,我取名叫殿下,殿下生性孤僻,从不与我亲近,但一日我如厕,听见它在房中乌泱乌泱地叫,我应了一声,扒开厕所门,见它在房门的间隙望向我,我才意识到这家伙对我也是有依恋的,每只猫的脾气都不相同,与人无异,都有亲疏判断,斯猫已逝,我只愿殿下能安享生命,不似夜那样命乖运蹇。
据说下次再见到如此规模的圆月,要再等上十八年,十八年啊,对于天地日月来说只是弹指一挥,而对于人却是灰飞烟灭的长度,对于猫这等生物恐怕是一生一世都难以企及的,天地日月老得只剩下时间可以把玩,而我们却正好相反。只争朝夕吧,在每一个阴晴圆缺的日子里礼遇每一段悲欢离合,十八年后的月亮再美也抵不过今夜这仰首即见的美之十一,而幸运的是我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