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了远忧与近虑,收拾行囊,奔赴自己给自己的约定。繁夏将至,绚烂多姿,把封藏的时光匣子再次打开,装进这一夏的欢乐与惆怅。
在行路上和时间赛跑,皮箱的滑轮,在地面上迅速地滚动,随着一股强劲的牵引力,近乎飞跃起来,犹如故人相见般的殷切,最后,却只是为了在那趟列车上留下印记。
列车翻山越岭,在眼眸深处穿梭,苍山滴翠,裹住了这昏黄的暮霭,细竹叶子淡淡晕开,如一弯柳眉,印在了正在望窗的未知人的双眼之上。仍有几束落日余晖撒进来,把那块仅供两人使用的白色小板上的纯净水瓶照的发亮,再投射到车厢的过道上,过道上也站着陌生的旅客,每个人耳机里都播放着最潮流的歌曲,一边还不停地摁着手机上的音量增加键,坐在位置上的人则盯紧自己的电子产品,与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形成了一种默契的隔膜和屏障。
大家都沉醉于除了人物以外的其他物,而非春风的晚上。
也许会突然想起与亲友挥别的时刻,就在刚才,还有个人千叮万嘱,现在则孤寂寥落、茕茕孑立。本以为已经将帅气的背影留给擅长思念的人,却发现车窗外尽是那一张张熟悉面庞的幻影,不知道是灯光想起了山外的人家,还是自己把青山料峭看作了某某的长发如斯。
夜骤然降临,一切都漫不经心,所以一切都杳然幽深。
列车上的人上上下下,却还是刚开始那个模样,只是大家渐渐露出了疲累的神态,不经意对视,读不懂他们表达的究竟是无助还是存在。列车在夜色中宛如一条游龙,在远离都市的僻静山村间披星戴月,冷气拍在脸上,浸入骨髓,饥意来袭,打破了久违的倦怠。这个午夜,有的人会在温馨的房间和着软绵绵的被褥入眠,他们的床头柜上还会摆着那盛了每日必饮的雀巢所遗留的渣滓的广口瓷杯,夜灯显得格外明亮,透过房间的罅隙,照进一个夜晚的遐想;有的人则在奔波赶赴的途中,假寐一二,安稳地睡上一觉成了一件极其奢侈昂贵的事情,他们的目光炯炯,到最后却被时间折磨得徒留一抹忧伤;还有的人会梦回惊醒,在流逝的黑夜里寻找身边的依偎。
这是一场未知的旅行,也是冒险,花很多时间说服自己从一个陌生的城市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把它当作一次尝试,当自己耗尽命运短长,了然于胸的是无所畏惧的一往直前。
午夜过后,正是小憩入梦的绝佳时刻。
梦境中,月儿化成一道铺在水中残阳,波光流转,迎面而来的是乘着筏子的白头翁与少年郎。翁抒怀一笑,慈蔼的声音在水面之上泛起了淡淡涟漪,抚须舒眉,往身后看见那少年郎仍在注视着那一局无谓的博弈,绞尽脑汁,妄图破解。少年郎身着褐衣危坐于筏上,白面束冠,额上右角有长着一枚红痣,似红豆镶嵌其上。筏子漂流着,翁笑傲山水,少年低头苦冥,这偌大的幽谷,唤醒了翁的旷放,却抑制了少年的烂漫,谷最深处,据说开了一种花,尽管没有阳光的抚爱,依旧按照节令绽放,那是一株永远开在心里的花,只要你有恬静的心境,自会如梦生花。
微光渐渐蔓延进来,在眼前停滞,凝聚成梧桐叶的影子,哗然作响,刺激神经,睁开眼睛,麻木耳膜。列车外的光景像是四季变化一般,如今看到的是沃野连片,土地平旷,铁轨的颠簸也变得少了,车厢内的人们,倚着门,睡着的样子,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安然而又宁淡。
陌生的车厢在经历了一夜的温存之后,变得热烈起来,浓郁的口音在耳边萦绕,似懂非懂地倾听着他们的语言,灯火阑珊,意犹未尽。
喧杂的声音不绝如缕,五花八门,最后广播的声音突兀而起,礼貌地表述,终点站已到达!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众人总是会突然慌措,乱了方寸,直到双脚落到了月台,才算舒了一口气。拖着自己的行李,跟随着方向标,往那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走去。
旅行其实就是一个人漂泊,漂泊则是一颗心的旅行。愿这趟旅程愉快,愿漂泊的人总能领略到心的旅行并寻觅到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