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第三个儿子叫曹植字子建,才思敏捷,七步成诗,天下奇才。他的《铜雀台赋》在当时的邸报上登载后,天下传闻,都称赞是篇好文章。
周瑜想,子建的《铜雀台赋》我也曾看来,确实是好,不过上面说曹操要取二乔,我倒从未注意过,事隔数载,早已忘怀的了。想来鲁子敬掌管文书,大概他还能记得,让我暗中询问他一下。
因此,对旁边的鲁肃看看,意思是可能还记得此事?
鲁肃在旁也在思忖:邸报倒是看的,《铜雀台赋》也曾阅读过,但其中关于曹操意欲攫取江东二乔之说,却不甚明了。而且这种邸报不过看看而已,没有保存的价值,看过就丢掉。
即使军营中的文书,只要战争结束,同样也要处理掉的,何况时过境迁,其中怎样的说话,已大半忘却。现在见周瑜对自己丢眼色,只有含糊其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看过的,但已忘记了。
周瑜见鲁肃面有难色,知道他也不会记得这件事。脑子里马上转出一个念头,有了!不如我亲自来问一下孔明可曾看见。
如果他说看过,那就叫他当堂背出来,他背不出,我就说他妖言惑众,诽谤本督,罪当诛首。
他若背得出,那我听一听,哪几句是说曹操有此邪念。倘然他说没有见过邸报,那就是纯属欺人之谈,定不轻饶!
不过周瑜再一想,慢!孔明学问好,不要他将《铜雀台赋》略加改动,我便如何?但又不可能的。子建的文章我还熟悉,他不背,我确是记不起来,只要你能背,其中如有改动,我就能听出来。
其实,孔明的本领不是你周瑜所能及。即使你聪颖过人,也难听出破绽。孔明不是通篇都改,而是只在个别要紧字眼上略改几字,既符合原意,又读来通顺,你哪里听得出来?
周瑜自作聪明,想定主意,就开口问道:“先生,《铜雀台赋》可记得否?”
“亮还记得。”我造都造得出,怎么会不记得?如果记不得,我来捅这个漏子干什么?
“望请先生背这么一遍可好啊?”
“是啊,背这么一遍。”鲁肃见孔明胸有成竹,在旁插言道。
鲁肃好长时间没有开口了,他嘴里讲的话,好象是站在周瑜的一边。其实,他的内心里还是在帮着诸葛亮。
他想,祸是孔明闯的,应该由他来补漏洞。只要能将文章背出来,说明确有其事,不要说孔明没有责任,就是我鲁肃也象从肩上卸下千斤重担。否则,周瑜说我从江夏带来奸细,我的罪责不轻。
听到周瑜的说话,诸葛亮暗中叫好,周瑜开始中计了,他已相信有此事了。
正好比张三李四两人不睦,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在张三面前说李四的坏话。要是张三不信,问都不来问一声,相反付之一笑。如果张三拖住他,叫他讲明李四如何坏,那就说明张三信了此言。
现在周瑜问到孔明,说明他已经相信了。孔明想,背,我当然要背,目的使他坚信不疑。
但是,我今天背出来的东西,只是证实一下曹操的所谓欲取二乔的意图有否,绝不是说明子建的《铜雀台赋》中的漏洞。
当然,曹操决不会将自己的欲望写入自己儿子的赋章中去,而子建更不会把父亲的非份之想嵌进《铜雀台赋》中去。
此时,只要周瑜仔细、冷静地想一想,就能发现孔明说话的大漏洞。但是孔明也是经过缜密思考的,倘然周瑜发觉这个大漏洞,他也有把握将这个漏洞补上。
因为铜雀台是为了安置天下美女的,那又何尝不可放二乔呢。孔明想,我背虽则背,不过只背其中一段,并非我不能全部背下来,只是没有必要。
不要说诸葛亮是《三国》中的奇才,便是这说书的,长篇累牍的几十回、几百回的书都能一一记牢,何况一段赋章,寥寥数句,多读几遍定能一字不漏地背它下来。
问题不在于孔明能否将此《铜雀台赋》中的一部分背下来,而在于背出来之后,周瑜是否暴跳如雷,对曹操切齿痛骂。
如果他居然心平气和,无动于衷,那末说明周瑜确实足智多谋,非等闲之辈,说明诸葛亮在周瑜面前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