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做了一辈子的语文和音乐老师,到了晚年当享天伦之乐的时光,爷爷大概就把他所有对音乐的爱都传给我了吧。
虽然小时候家里困难,叔叔还是为爷爷置了电钢琴。童年我思绪简单,幼稚时光里每到向往的周末,最心情复杂的事儿就是去看爷爷了。你问为什么心情复杂?用成年人的矫情词儿说,就是爱恨交织吧。
喜欢挨着爷爷静静地坐在凳子另一边。虽然坐得端正,但小脑袋瓜里早就填满了兴奋好奇。听到不止在房间,在空气中都流淌各种美妙旋律,爷爷那已带岁月痕迹但仍旧稳健修长的手在这方黑白分明的舞台上娴熟飞动,我的心思也就跟着飞到五线谱里去了。有时候我负责主旋律,爷爷负责和弦;有时候爷爷练习主旋律,我就非要时不时弹出几个并不和谐的和弦;有时候四手联弹,“这首曲子好难啊,什么时候能学会自己弹…”,我总是这样想。
有时候跟爷爷研究乐谱,把讲好的曲子像艺术品一样抄下来。先用尺子工整笔直画好一行行的五线,脑海里翻腾着那个绕梁三日的旋律,然后心里想着第一笔一定要画一个圆滑优美的高音谱号,就像个既高冷又热忱的领舞者。直到最后一小节的休止符,每个顺滑小尾巴和每个浑圆黢黑的小肚子,都在本无一物的白纸上一起交织别开生面的表演。这大概,也堪称初涉其中的我对音乐最简单的谱写和最认真的感觉了吧。
因为经常练琴在屋里不出门,所以看小伙伴在草地上玩耍也对我变得有了特别的吸引力。好不容易写完一大堆的作业,好想去公园捉蜗牛,烤蝉,扔沙包啊。奶奶给缝的沙包那个时候看起来总是比眼前这个只有黑白两色的无聊大家伙好看。
爷爷的书桌上总会有一摞各种版式的音乐课本和音乐笔记,就像那架琴谱架上总摊一本各式各样的乐谱一样。翻看那些在现在来讲也能说高深的音乐著作是我的一大爱好。无论风格各异的曲子配图还是穿插其中的乐理知识,曲目赏析或者歌唱练习,能读懂的读不懂的,都像吸引我进入书页里的咒语。大概就跟困惑的时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感觉一般吧,给我一种简单但重要的快乐。
说起来口琴真是最平易近人的音乐伙伴了。没学音乐的老爸口琴吹得也是有模有样。我从来都把爷爷给的那支口琴礼物好好放着。在夏日午后,屋前庭院,或者还有月季含苞的时候拿出来,跟爷爷和老爸合吹一曲。趁着傍晚的美妙凉风,听口琴声渐渐跟带着月季香和虫鸣声的空气融为一体,真是比挡在风扇前面捧吃一块细心挖好籽的西瓜还爽。果然大家总在前面就学到的曲子都是《花儿与少年》么?然后经过练习各种曲子的时间大家又都会沉迷各种版本的《卡农》。果然,那些厚厚的因为经常练习而记住的谱也总会在不知道哪些时间慢慢烟消云散。果然,那些倾注了真诚心意或稚嫩或苍劲的音乐笔记也总会不知不觉积灰。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该还的还,该给的我给。
大概是爷爷和钢琴,从小就改变了我对音乐的认识和态度。不是学科不是单纯的知识,谋生的工具或者娱乐的消遣,更不是任务,而是良师益友,是我的生活或者可以说是另一个音符形式的我自己一般的存在。果然,世界上有那么多乐于与乐器为伍的小伙伴,夜里看到知乎此题,会想发出与我如此相似的感慨。刚开始看到答主的答案,直觉感同身受,于是洋洋洒洒,记录至此。思绪表达告一段落,再回过头去继续看答主的答案,又看到与拙见不谋而合的感悟,继而又看到前几条评论,也有类似经历,这种与虽不相识但情感互通的小伙伴暖心共鸣的过程真是很棒啊。
我也不是音乐专业,可是毕竟我也学过10余年钢琴啊。的确,正如答主所说,生活本身就是生活的意义。也感动于答主文字,让我重温了一遍时间机器里那些与钢琴共舞的时光,酸酸的暖暖的,尽情体会旋律,无忧无虑。
Ps. 话说这难道也是我酷爱和擅长音游比如像Cytus, Deemo, 初音,节奏天国或者太鼓达人那一类的原因?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