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我搬到海上桥。转瞬间,却是秋色苍然。真是韶光易逝,岁月匆匆啊。
如今,对于城市生活,我已三分留恋,七分倦怠。然而,现实情况是,即便有此海上桥,大部分时间,依旧要呆在城里——这是无奈的事情。
记得当年,朋友含泪诉说从商之不易,我便劝他“离开”,他的答复是:“没办法,有很多未尽事宜。”的确,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地被“未尽事宜”牵着鼻子走,若非自己狠了心,是没有穷尽的。
其实,我的老家也在山村,有处七分大的宅院,但魏兄告诫我,老家是万不能长住的:一来乡里乡亲的,必定无法清静下来,便悖了初衷;二来盛年返乡,像是告老,是种很不爽的感觉。
终于,没有选择回乡,而到了巩义海上桥。自此,虽说大部分的身子还在城里,而在心底却自觉是高迈的隐者——离山石、田野和树木很近,其妙处自不必言。
曾几何时,开始执拗地眷恋土地,眷恋土地上长出的青草和树木,唯有田畴和原野使人心安。秋后播种的季节,泥土被翻过之后,那份平静与恬淡,正是我喜欢的韵致与格调。
那天,书看得累了,我便出门闲逛。山路崎岖,看到老汉在地边坐着,电匣子里李树建在唱《程婴救孤》,泣声而吟,吞声而歌,我亦听得过瘾,就与老汉攀谈……
这时,两条狗走过来,卧在旁边。我问狗的名字,老汉说:黑的叫黑子,灰的叫灰灰。我好奇黑子的嘴上带着笼子,老汉说:狗日的是条牧羊犬,羊群跑远了,它去撵它们回来,遇到不听话的,它就会下口咬羊腿——噢,是条负责任的狗。
不远处,羊群在野地里啃着,那画面让人觉得温暖……后来,跟友人描述这一切,她听得饶有兴致,到头来却问:“你下次能否带些羊奶回来?”我玩笑道:“羊奶带回来便不新鲜了,我还是给你带只奶羊吧?挤完奶再给人还回去就是。”
这些年来,到处跑着旅游的人多了,而真心热爱自然的人却很少,而我对自然却是十二分的真心。同样的,自然也善待了我——近几次进山,都受到了野地里、沟壑间雏菊及各种野花的欢迎,而且每次都能吃到甜美的酸枣——堪称是幸福了。
三百年的古村落——没错儿,海上桥是有些残破了。然而在我眼里,海上桥的残破,是一种无言的大美,形成这种美的要因,就是时间。它像是经历过沧桑的老人,皱纹爬满额头,身子骨却是硬朗,不由人肃然起敬。
近来俗事缠身,心绪难平,我的院落还未及侍弄,只收拾出书房和茶室,院子里该种些树木花草,葡萄架也要搭一个,架下要摆上桌凳,冬天可以晒暖,夏天还能乘凉——正所谓“人生难得是清欢”。
古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春秋佳日,风雨故人——我在等你。海上桥,也在等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