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联系的朋友发来信息感谢我前段时间提供给他的公考备考资料,然后不经意说,你在学英语呢。我知道他的困惑,毕竟,我的工作性质和英语没有任何关系。
我大大方方承认了。他接着说,学了英语然后呢,出去看看这世界?我回答,至少以后出去,不至于一句听不懂,一句不会说。还补充道,我最近还在玩简书,并附上我的文章链接。
他一脸意会的表情道,说明水温还不是很合适。
我也笑笑,说明我不是青蛙。
1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很怕不合群,被小伙伴排斥,和别人不一样。那个时候,是连上厕所都要拉着人一起的年纪,做任何事情都怕落单,怕被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你看看她,人缘多差,都没人愿意跟她玩。
在渐渐长大了之后,越来越熟悉这个社会的症候,却也越来越无力挣脱。在别人的口舌划好的安全区域内,安心做一个待在温水里的青蛙。
我们嘲笑青蛙坐井观天,却总是毫不留情地抽走让它蹦上井台的最后一块石头。
2
刚进学校教书时,同期的年轻教师都要准备一堂公开课,同一个课题组的老师全部去听课并进行点评。
我被排在第二个。在准备的那个星期,查阅不少资料,精心设计每一个教学环节。那堂课不出意料地成功了。课后点评,几乎被所有的老师交口称赞。我也很开心。
可就在下课后偶尔去找同事的办公室门口,我听到了这样几句话:怎么那么爱表现呢,故意把课上那么好,不是让某某难看吗。某某是在我前面上课的年轻教师,他因为有些紧张,课上得磕磕绊绊,被点名批评了。
我先是不解委屈,后又感到悲哀愤怒。
年轻教师固然会因为经验不足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别人的“不好”倒成了自己的错误了,这是什么逻辑呢,我要为你的“不好”买单,因为我没有和你一样紧张出错。
当然那位在我之前上课的老师并未在议论的人群里,而那些聚在一起议论的人,无非是因为,我给他们带来了压力。他们的心里,未必没有想着,能够借助这一堂公开课,很快得到别人的认可。而我,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的机会稍稍早了一点而已。
3
在我曾经教过的学生中,有一位让我印象很深刻。
高三的文科班,语文作为一门被边缘化的学科,在这个不发达的小城里的省示范高中,是没有太大存在感的。课堂上能够做到专心听讲的孩子不多。
但有一个孩子总是很专注,无论我在讲解试卷或者在做着看似枯燥无味的练习时,他总是跟着我的思路,并且手上总捧着一本翻得有些破旧的小小的汉语字典。他还会认真地在课后向我请教问题,尤其注重生词的发音。
大家纷纷讥笑他,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多做几套数学题,背几个英语单词和文科试题吧。可是他不为所动,依然故我。
他告诉我,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播音员。
我有些意外,但并未在脸上流露出来。因为,他的先天条件,实在是不怎么好。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腼腆的男生,说话的时候口音比较重,更重要的是,他有口吃。
一次课堂上,我说了一个多音词,课下的时候,他找到我,认真地和我说,这个发音用在这个词组里合适不合适。
那一瞬间,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后来,他顺利地考上了一所学校的对外汉语专业。
我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至少,他从来不被纷扰的声音干扰。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在某个地方听到他声情并茂的演讲,谁知道呢?
4
我们经常会听到身边的人说,哎呀你看看她,天天到处玩,也不知道那点工资够折腾么。你说说,她都快40了还不生,还能生出来么,我呀,对啊,我的宝宝年底出生,这一胎我希望还是男孩子。你微笑着,尽管觉得并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我们不愿把自己的生活状态放到朋友圈供他人评论,因为不想去费心解释。不想把自己看的书拿出来分享,因为别人只会和你抱怨工作有多辛苦熊孩子有多难带,还有时间看书?那你一定是太闲了。
要想和身边的圈子融为一体,只需要不走心地陪着抱怨和附和便可。最怕就是,你渐渐把这些当成生命的庸常状态,逐渐忘记自己心中曾经萌动的火苗。
试想一下,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刚想拿起书本,想起同事说的最近大热的电视剧,不恶补一下第二天都找不到聊天的话题,于是一晚又一晚的时间浪费在了追剧中。又或是打算用APP背几个单词,看到朋友圈更新了,于是刷刷微博刷刷朋友圈,一个晚上过的很轻松。和父母出去,说起你的工作,别人还会夸上几句,这个单位好啊,有前途,于是自己也沾沾自喜起来。一年或者几年下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提升,你身边的人还是这样一群,对生活充满抱怨却又不求上进的人。
梦想就这样饿死在了路上,你渐渐也不那么在意了,反正,身边的人都是这么生活。别人还会劝你,别费功夫了,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天井外,有着更壮阔的世界。
5
我们和身边的人群一样,都需要所谓的安全感。这个“安全感”,便是青蛙熟悉的水温。在这样的水温内,我们生活,工作,谈论日常,排除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不一样。一旦有一个不一样的跳了出去,窃窃私语的声音会立刻传开,看看他,是多么有病。
有病的是躺在温水里快要被煮熟而不自知的青蛙,他们用讨论掩饰自己对庸常状态的不满和沮丧,用否定别人去肯定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努力说服自己,这才是对的,然后环顾四周,发现身边都是如他一样躺下的人,然后心安理得或假装心安理得地躺下。
如果这里面有不甘心死去想要觉醒的青蛙,可能被别人一口一个口水吐得满脸狼狈,从而打消念头。
只有那些不屑于在意别人目光和评价的人,他们目光坚定,他们知道,他们的征途,在星辰大海。于是一路前行,无所畏惧。
当那些青蛙还在喋喋不休时,一个惊觉,他们曾经背后议论的人已经站在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对于真正优秀的人来说,那些杂音只是无足轻重的苍蝇的嗡鸣。而对于内心强大的人来说,他们更是会把别人不怀好意的评价当作蛛丝一样轻轻抹去。
生活是自己的,应该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将自己的生活过成了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最终只会如学步的邯郸一样,忘记了自己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