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天山-走过乌孙

天上的天山

作者:老涛

走过乌孙


写在前面的话

       在很多人眼里,新疆始终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多民族、多文化的交融之地。它既富饶又复杂,既灿烂且忧伤,仿佛是一支从塔里木河流淌出来的牧歌,又恰似从帕米尔高原上商旅走过传来的驼铃。

尽管儿时就会呤唱“我们新疆好地方,天山南北好牧场”,但新疆对我却纠结了很多年。作为湖南人,总想去临摹那左公柳留下的“湖湘子弟满天山,大将戍边人未还,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的豪情和担当,却每年总是行走在川、滇、青、藏。新疆在我的心里缺少了一种冲动的感觉。年初老兄领导从新疆回来,对我说:“你作为户外爱好者不去新疆,真是遗憾。”是啊,有什么好纠结呢?西域风情可能真的跟川、滇、青、藏不一样!

一趟独库之行和乌孙古道穿越,太多的美景、太多的际遇、太多的感悟……从乌孙古道穿越回来,已整整十天了,一直没能静下来整理和回忆。想想自己这十年,从第一次汶川地震时走过龙门山脉的地震带圈到四姑娘山大峰就没停下脚步:长坪沟到毕棚沟、虎跳峡高线和高黎贡山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年保玉则穿越、喜马拉雅东坡、泸亚线、丙察察和贡嘎雪山穿越,真有点像说的那样,“不在山里,就在去的路上”。未来的十年,还会走么?还能走么?对于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我不敢回答!刚出黑英山口时,我心里说,再也不走这么难,这么险的线路了。能做到么?!会做到么?!我也不敢保证,因为山在那里在。


户外圈新疆有三条最为知名的线路:狼塔C+V最难,夏特古道最险,乌孙古道最美,已不算户外发烧友的我们选择了风景最美的乌孙古道。乌孙古道是连接伊犁谷地和南疆阿克苏地区的穿越天山的要道,全长120公里,它承载着太多厚重的历史,有过炫目的辉煌。汉武帝时的解忧公主远嫁异国,玄奘西行从这里翻越哈达木孜达坂到达佛国龟兹。这条千年的沧桑之路,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8月14号下午2点,我、大侠、雪豹还有阿衣拉一行从长沙飞行近五小时到乌鲁木齐。因为时区的差距,太阳依旧斜挂在天空,时间好像冻结在出发时的正午。因为第二天要走独库公路,阿衣拉的朋友周生接我们在机场附近住下来后,就开车往国际大巴扎享受新疆美食。巴扎,系维吾尔语,意为集市、农贸市场。新疆国际大巴扎于2003年6月26日落成,是世界规模最大的大巴扎。新疆的巴扎不是与生俱来的,古漠之地原本无巴扎,维吾尔族人生性豪爽,爱凑热闹。起初只是一两人、三五人在那里摆摊设点,天长日久,摊铺越集越多形成集市。巴扎在新疆成了一种寄托,一块精神之地。在新疆不逛巴扎不算维吾尔族人,不懂巴扎不算维吾尔族人。我们到国际大巴扎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巴扎没了白天的喧嚣和热闹,在一家老店,我们体验了吊烤羊排鲜嫩和夺命大乌苏的热情。



 D1:8月15-17日 独库公路 

早上从乌鲁木齐出发独库,因为独库是有名的网红公路,心里还是满满期待的。沿途的乔尔马风景区、巴音布鲁克和那拉提草原更是享誉国内外。

一路上,车窗外风格各异的高楼、店铺逐渐变幻成绿色的松林,绵延的山峦和起伏的雪山,在蓝天白云之下上显示出生机勃勃,这就是一幅早已印刻在脑海里的典型的天山风景画!


说实话,如果没有走过乌孙古道,我会为它的美惊叹和激动,现在感觉只是每天走过的一抹图画,因为真正的美景是用脚丈量出来的,而不是车轮划出来的。

独库一路,除了九曲十八弯、水中印出的三个太阳,真正让我心灵震撼的是乔尔玛烈士陵园。这里长眠着为修建独库公路而牺牲的168名解放军指战员!最大的57岁,副师职干部,最小的只有18岁,而平均年龄只有22岁。

从那里,你能看到的,是一群火热的生命堆砌的灵魂;触摸到的,是溢满天山的舍身忘我的民族精神,听到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万丈豪情!守灵30多年的陈俊贵就是当年修路的一名战士。

那年大雪封山,为通知在玉希莫勒盖达板施工的部队下撤,班长带着陈老和另一名战士,迎着暴风雪前行。三天三夜干粮早已吃完,在离达坂还有半天的路程,班长把最后半个馒头给了陈老,陈老活了下来,班长和另一名战士却永远长眠在雪山。30年前,陈老复员后又从老家辽宁带着妻子来到了桥尔玛,并一直守护那一群战友。

那一天我们心情很沉重,总想呐喊,总想从沉痛中解脱!想想现在的一些青年,不男不女,故作娇态,招摇过市,粉丝万千,就像一群死灵魂,真为他们没有信仰感到悲哀,真为他们盲目崇拜感到悲哀。

两天的独库之行,我们在17号夜赶到伊宁,准备第二天早上在车站与大队伍会合,正式开启乌孙穿越之旅。



 8月18日:伊宁-特克斯-琼库什台-小木屋营地 

在雪豹的鼾声中,我和周生艰难地熬到了早上六点。收拾行装,周生送我们准时在七点赶到伊宁车站与队伍会合。

此时的天空墨色还未褪尽,东方正撕开一丝丝的鱼肚白,宁静的站外广场,正被整包的驴友吵醒。跟驴头报到后,就算正式加入了驴头队。跟队伍里充满朝气的驴友相比,平均年龄已58岁的我、雪豹、大侠,显得老成得多。没有一点行前的激动,但心里却充满了自信和轻松。想想再险险不过汶川地震时的灾区行,再难难不过泸亚线,再苦苦不过珠峰东坡,这次的乌孙之行只是我们驴行中的一次赏景之旅。集体吃过早餐,我们乘车往特克斯的琼库什台村正式开始乌孙古道之旅。

乌孙国是西汉时由游牧民族乌孙在西域建立的行国,位于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流域,立国君主是猎骄靡。在乌孙,解忧公主先后嫁给三代乌孙王,共同抗击匈奴。魏晋南北朝时期,蠕蠕入侵,乌孙被迫西迁葱岭山中,不久被蠕蠕所灭,乌孙国遂成为历史名词。

乌孙古道,是乌孙国南通龟兹国的交通要道,是贯通天山南北的咽喉。这里飘荡了千年的商旅驼铃,西行的玄臧转动的梵音还在山谷轮回,这是一条积淀了几千年历史和文化的路,是一条能给你讲故事的千年古道……


从特克斯前往琼库什台的路上,随处都是高山草原,碧绿的田埂,金黄的麦田,古老的村落,雪山在天际显得那么圣洁,车在路上走,人在画里游。

下午三点,我们到了琼库什台村,这是一个哈萨克牧民村庄。乌孙古道的北入口,来喀拉峻草原的游客和徒步乌孙古道的驴友都汇集在此,像一个旅游巴扎。村口的告示牌警示人们不得私自穿越古道。我不喜欢打破了童话的热闹,三人跟队友说了一声,就先行向南出发了。走出不到500米,驴头电话就要求我们等大队伍一起,会合后,驴头批评我们一定要有组织性,不能单独行动。同时指出,我们没有按户外装备要求每人配备两根登山杖,而我们三人只带了两根登山杖。更掉眼的是,雪豹靠一根木棍走完了全程。户外活动,纪律是第一原则,以往我们户外也是要求纪律第一,只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俱乐部的形式,还是有些习惯性的自由自在。

我们继续沿着琼库什台河谷一路向南,出村不远就是一片森林。这里,高大粗壮的古松或挺或卧,世世代代,自我更新,直到现在一直保持他们的原始状态。我们走在海绵一样的泥土上,践踏的是千年历史的沉沦和繁华的湮灭。出了森林,琼库什台高山牧场,五颜六色的鲜花十分绚丽。

秋天的太阳无私地普照着连绵不断的山岗,畅茂的森林在阳光中显出像翡翠一样的深绿,一路上都是河谷、草原和森林。大概九点我们到了小木屋营地,晚霞还挂在西边的天际,无边草原、森林向远方层叠延伸而去,巍峨雪山在晚霞的映衬下庄严而神秘,人与自然环境的和谐,显得安静、祥和。清爽的山风阵阵吹来,消去了一路的疲惫,愿时光就此定格在这一刻。


 8月19日:小木屋营地——琼达坂——库诺萨依营地 

早上七点的小木屋营地,万物都已苏醒,远处皑皑的雪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莹莹草原,像丝绸叠铺在山坡,潺潺不息的河水旁绕着各色帐篷的营地,像一幅美妙的图画。驴友们有的在追摄美景,有的在收拾帐篷,雪豹和大侠却还赖在在帐篷的睡袋里享受。驴头可是说了的,七点半吃饭,八点半出发,20公里的路程要十个小时左右。我先加满了一天的开水,用自带的气炉烧好洗漱用水,还得等大侠起来后帮着收拾帐篷装袋。我的心变得急躁起来,真不想被驴头更多的担心和教诲。昨天就因为没按要求配备登山杖和提前出发被驴头批评过了。


队伍出发时,我们三个落在最后,雪豹爱好摄影,(这次标准镜、长焦、广角都备齐了,一个摄影包,足足有15斤),更是远远地落在后面。驴头催促着队伍不要走散、不要掉队,我不断地催促着大侠快走。我心里清楚,即使雪豹落在后面,但凭他的体能和户外经验,总能先到营地,而我和大侠如果落在后面就很难超前了。

行摄一个多小时,翠绿的松林和美丽的牧场渐渐远去,周围的山体逐渐成了灰褐色,脚下的草甸也变成了裸露的砾石和被雪水冲刷的碎石,单调而难行。大侠没了大姐的风范,少了往日户外的自信和担当,多了小女人的娇气和唠叨,一路不停地抱怨说队伍只赶路不赏景,抱怨不该参加俱乐部,少了自由自在,抱怨脚下的路碎石太多。加上我不停地催促和指责,我能感到她委屈的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我明白,我对她指责过多,但若不狠心的打消掉她的怨气和负能量,后面的路将更难!慢慢地,我和大侠走到了队伍前面,其实我知道她是在赌气,在发泄。

过了小木桥是一个哈萨克牧场,大家都在休息和补充能量,两个哈萨克的小孩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欢快,大侠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恢复了原来的爽朗和自信。

过了牧场就开始缓慢的爬升,寸草不生的高山向远方延伸,我们拖着疲惫的脚步,沿着牧民竖起的铁杆标志,在雪水流淌的碎石上,不停地调整身步,气息也变得不均匀了。爬上一个垭口,前面又是一座灰黑色的高山,目测距离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翻上去,我和大侠跟着雪豹的脚步走得越来越轻松。爬上垭口,才知道这只是我们要翻的第二个垭口。高原平台的远处,墨色的山峦尖尖,就是我们接下来要翻的第三个垭口。

我问驴头还有多远,“别问,往前走就是了!”天啊,还要翻多少座山啊!这时天空下起了雨夹雪,渐渐地,雾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大,几十米外就看不见人了,天山失去了温柔,显出了尊严,露出了狰狞。


大家换上雨衣,低着头,机械地跟着往前走,翻个第五个垭口,前面的山体变得陡峭,像一面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大侠心里都快崩溃了,其实我也一样,只是努力不让她看出来。我抬头望见坡度近80度的达坂,不知路在哪。雪雾中一点点移动的影子告诉我,那就是前面的队友。踏着队友在碎石坡踩出的痕迹,我们艰难的往上攀爬,越接近达坂,雪越积越厚。驴头在山腰上迎着风雪接引队伍,一边鼓励,一边安慰我们,“你们是第六位上来的,前面还有100米就到琼达坂了。”

上了琼达坂,山顶的积雪里有两条路的痕迹,一条是向左,一条是向下。前面先行到顶的三个队友正在判断和选择怎么走,我大声呼喊走在前面的雪豹,希望能给我们指引。但除了风雪的呼啸声,没有任何回音,我们不敢判断,不敢选择,不敢离开有脚印的雪路,只能穿着薄薄的速干衣,站在没膝的雪地里任狂风施虐,汗湿的身体感觉掉进了冰窟里。还好不到十五分钟,驴头带着队伍上来了,他告诉我们,往下面的路下山,然后沿着山脊走,快失温的我一路狂奔,只想早点赶到营地钻进暖暖的羽绒睡袋。因为误会了驴头的手势,我和大侠从山脊横切下山,与两个先在山下找路的队友,又耽误近半个小时。

雪雨天的山里黑得很快,天黑前必须出山。一种求生的本能,我和大侠向右侧的山顶攀爬,也不知道累,也不知道惧怕,也不管脚下的泥泞,只想追上队伍。到营地时,队友都已在雪地里搭帐篷了。我勉强选了一块坡地,搭好帐篷,烧水洗漱,连驴头煮的大盘鸡都没吃,就躲进了睡袋暖和了,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躺在帐篷里回想今天的穿越,仿佛是在穿越人生!人的一生跟今天的路一样,不止有温柔恬静美丽的草原、松林、雪山,还有碎石、徒崖和狂风暴雪。面对变幻,一定要有自然平和的心态,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面对困难,一定要有坚毅的信念,如果惧怕困难,困难就越压迫你的情绪,让你退宿,让你失去自信和目标!穿越的目标是平安出山,人生的目标是做一个对社会、对家庭有用的人。就像主席说的,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8月20日:库诺萨依——科克苏河溜索营地(15公里)

   早上从帐篷爬起来,雨停了,雪也止了,草地满是泥泞,天是湿的,地是湿的,帐篷是湿的,水是冰的,手是冷的,脚是冷的,身上也是冷的!昨夜的雾还未散尽,收拾好能拧出水的帐篷、地铺,穿着潮乎乎的冲锋衣裤,只想早点赶到溜索营地。驴头说,今天路程大多是沿峡谷而下,较为轻松,收紧的心也就放松了。沿着马道一路下行不久就到了高山牧场,绿莹莹的草甸上,绽放各色的小花,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太阳也撕开了云雾暖暖地照射在身上,融去了昨日的疲惫和湿气,我们脚下步伐也不自觉地轻盈许多。走在蜿蜒的马道上,朝着前方一座金字塔般的雪山前行,近百米深的沟壑像大海里的波谷层叠延伸,在山前绿草如茵台地上纵切出无数的沟壑,将平静的草原勾画得像大海里掀起的波浪,漫漫地铺满到视线的尽头。


在原始森林和巍峨雪山的映衬下,草原上成群的山羊悠然自得“咩咩”散步。这是一幅多么美轮美奂的高山草原图画。这绝美的草原、台地风光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大家都摆出各种pose,拿出手机和相机尽情地消耗内存,连一路严肃的驴头都像个快乐的大孩子般,上窜下跳,拿着相机捕捉每一个美景和队员快乐的瞬间。我们都开心的配合他,集体摆出各种姿势,让他感受一把摄影大师的成就。


想想老天还是眷顾我们,昨天风雪琼达坂,把美景都遮住了,今天全给我们补上了。谷底一道奶白色的河流蜿蜒盘踞谷中,这条河便是闻名遐迩的科克苏河。大家都在河边休息,补充能量。驴头说沿科克苏河下游方向5公里便可到达科克苏河的溜索营地,等齐队伍后就催着赶路。

由于昨夜的大雪,科克苏河变得汹涌湍急,想要骑马渡河根本不可能。右岸的路还比较好走,走了仅仅一公里,河边的悬崖陡然屹立,依着山崖边,一条窄窄的马道之字形盘旋而上,只能容一人通过。有些恐高的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的身影努力走稳每一步。望着悬崖下湍急的河水,脚还是控制不住微抖,如果一失足,肯定成千古恨了。

去年穿越乌孙的“会飞的鱼”就在这里失足掉下山崖下的科克苏河,成了死鱼。下午5点半,我们到达溜索处。看到溜索分外激动,两根钢索上架着2个滑轮,两头有绳子来回拉动。一队重装的驴友正在乘溜索渡河。溜索老板家的前坪宽敞平整,这里有商店、毡包。驴头早已跟溜索老板订好了一头羊,晚上腐败,大家决定在溜索老板家前坪扎营。


趁着依旧灿烂的阳光,我把包里的潮湿的睡袋、帐篷、地铺、衣物、鞋袜赶紧拿出来晾晒,也不想搭帐篷了,我、雪豹、大侠三人跟哈萨克老板谈好150元一晚,住在毡包,好好的擦了个热水澡,准备明天去天堂湖。

 8月21日:科克苏河—阿克库勒高山湖(天堂湖)(20公里)

   早上七点半,驴头、天空、不离三位领队已将早餐都做好了。雪豹和大侠还没起床,我是没了脾气,只能哄着他们快些起床收拾。我真怕又被驴头催着,其实我也是不敢也不忍心再责备他们,雪豹肠胃不适,两天没吃东西了,雪山草地只靠水和意志来补充体能,已是极度虚弱;大侠则是一路找不到兴奋,闹着提前回去。这次出来真感觉他们有些“掉链子”。

雪豹、大侠决定和一位受伤的女驴友一起租马去天堂湖,我的担心和焦虑一下散去了,我可以不被拖累的走在队伍前面,也争取为湖南三人组留些好印象。坐溜索过了科克苏河就是南疆维吾尔族的地界了,我和雪豹、大侠互道珍重就随队伍沿着阿克布拉克河谷前行。我不知道接下来的真是从地狱到天堂的路程,今天要爬升1000米,而最危险的就是过十几条冰河,每年都有驴友和马匹牺牲在冰河里。

出发不到二百米,一条奔涌的冰河就横弋在我们面前。对于朔溪和渡河,我是充满自信的,每年我都要在原始森林穿越和朔溪,也遇到过山洪和激流,应该说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见到第一条冰河甚至还有些兴奋,终于可以露一手了。


我跃跃欲试,这时驴头非常严肃地叫大家等在岸边,与“不离”背上保护绳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寒刺骨的急流,娴熟的渡到对岸,我也主动地在岸边将保护绳系在树上紧紧压下。先过去的男队友或帮着不离扯紧保护绳,或在河边接应,驴头则在冰河中来回接引女队员,待女同胞渡完。天空要我先过河,跳进齐腰的冰河里,立时感到从脚到心窝的寒冷,钻心的痛!我扯着保护绳快速渡过了冰河。

爬过一段山崖,又是一道冰河,河面不宽,大概6米左右,但更深更湍急。自然是驴头第一个下河,经验丰富的他两手用力撑住登山杖,身体面向急流微倾,努力的走稳每一步。

这时,不知哪位队员的背包掉进了河里,快速漂向下游。已上岸的驴头像豹子一样敏捷,本能的赴向冰河抓住了包带,汹涌的冰河带着驴头和包在河里几沉几浮,我们都被这突发的情况惊呆了。几个女队员急得在岸边哭,要知道一旦在冰河里失足,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生还机会。

驴头还是驴头,依靠登山杖自己从急流中站立起来。拖着包回到岸边,拧干浸湿的羽绒衣,又跳进冰冷的河里指导保护队员过河。没有半句责备,那一刻,瘦小的驴头在我眼中变得异常高大,为了一个队员的小包,可以不顾自己可能的伤亡,体现了高尚的职业操守和舍身为人的利他精神!我之前对驴头心里的小偏见和不屑都没了!那种长期受宠和当老大的傲慢也没了!剩下的只有尊重和服从。

这次,我们在两岸搭了两根保护绳,在过渡搭绳时,天空和不离因为负重过多,都摔到在河里,天空更是被另外俱乐部的三个领队给救了起来!庆幸的是都有惊无险。我们所有的队员都为我们的领队而骄傲,都被他们而感动了!男队员都自觉的帮着领队一起,或负责搭保护或跟领队一起站在水中牵扶着女队员,整个队伍在领队带领下就像一个人。这样的队伍,就算未来的路程再难,都会像闲庭信步!十余次的过河总算是有惊无险,当知道今天接下来的路程不需要再涉水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重新换上徒步鞋,继续前进。在一处废弃的林场,路餐和休息,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无比享受!远方的山峦、丛林,层林尽染。草原平台上,大侠骑在马上悠闲地唱着小曲,一切变得纯净,静下来听着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真想停下来,融入这神仙般的意境里。去天堂湖还有十几公里,全是上坡路。还只爬上第一个平台,天又下雨了,长时间地爬坡让我感觉到吃力,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节奏走在第一方阵。几个小时的跋涉煎熬,终于到了一片大草地。天也暗了,雨雪也开始大了,几公里的草原前面又立着一座高山。从下向上望去,陡立险峻,使人绝望,我一边轻声对自己说,“李贤智加油,李贤智加油”,一边咬着牙继续往前赶。晚上十点,终于抵达天堂湖营地。雪豹和大侠已把我的帐篷搭好了,我脱下湿漉漉的衣裤,直接滚进了帐篷!

后面的队员都陆续到达,他们可没我这么幸运,拖着疲惫的身体还要冒着雨雪在雪地里搭帐篷。驴头、天空、不离,为了使大家恢复些体温,顾不上换下湿透的衣裤,就生火烧开水,并把所有队员的水瓶加满送到每一个帐篷边。晚上十二点,他们做好了饭菜,但没几个队员出帐篷来吃,领队们只好冒着大雪一个一个帐篷外送饭。那夜的雪真大,那夜的天真冷!睡在厚厚的冰上,还要时不时抖掉外帐的积雪,一夜身体都是冷的!但想起雪地里还在忙碌的三个领队,心是热的,眼眶也是热的。


 8月22日:天堂湖-阿克布拉克达坂-博孜克日格河谷营地

今天,要从天堂湖翻越阿克布拉克达坂,应该是整个行程中最难而景色又最美的一天。天堂湖,即阿克库勒湖,因为太美,故得此名。其海拔3000米,是天山北坡冰川故道上的冰碛堰塞湖,是隐藏在天山深处独一无二的蓝宝石。

醒来时,一夜的风雪不知何时止住了。帐篷外,驴头等领队也在窸窸窣窣地准备早餐。我赖在-15度的睡袋里,努力想暖和暖和身子。外面的天堂湖,就是美丽的乌孙古道上最美的一抹,那一刻却丝毫未牵动我的想象。


实在熬不住驴头的催促,起来拉开帐篷,草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羊群和马嘎嗤嘎嗤啃着雪下的青草,几个队友躬着身子在雪地游走取景。初升的太阳照在对面的雪山一角,显得金光灿烂。而有名的天堂湖,好像还没醒过来,墨绿色的湖面显得特别幽静、安详。

太阳慢慢升高,天也渐渐开了,各色的帐篷点缀在雪原上,像盛开的野花,璀璨夺目。随着阳光角度的变化,湖面由墨绿而青绿而碧蓝,像帷幕渐渐拉开。岸边四周的雪山,或像洁白的仙女,披着皑皑的纱巾,或像伟岸的骑士,戴着闪闪的金盔,护着那雪原秘域。

天堂湖醒了,天堂湖活了。阳光此起彼伏,明媚地洒向湖面,晶莹碧绿的湖水,远处的日照金山,还有天上漂浮的云朵,倒映在蓝宝石般的水面上,平静无澜、动人心魄。岸上草地上,到处游动的羊群,暖暖的阳光,真置身于一个童话的世界里。我不敢大声呼喊,只是用手机和相机不停地摄影,不停地寻找角度欣赏不一样的天堂湖,生怕吵到她,生怕这仙境般的美景离我而去。


时间在菲林中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要收拾行装打包出发了,接下来还要翻越阿克布拉克达坂。沿着湖边向达坂进发,我一次次提醒自己“别照了”,一次次轻声跟天堂湖说“再见了”,可总是走着走着,又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再照一照,再看一看,再等一等。

这时,我想起一位驴友写过的天堂湖,“有没有一个地方,让你一遍又一遍地向往?有没有一个地方,让你去之不得便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有没有一个地方,让你心甘情愿拿出所有勇气,无惧任何艰险地来到她的身旁?有的,天堂湖——乌孙古道中的阿克库勒湖。那是怎样耀眼的一抹蓝色,明亮,妩媚,灵动,脉脉含情……只需一眼,便完全打动,就此沦陷,不可自拔。”


沿着湖边山崖上牧民们在山壁上凿出的小路,不多一会,我们来到“老虎口”。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一张惟妙惟肖少女的脸庞,长长的头发、黑黑的眼、俏俏的鼻子、会动的嘴。每一位来过天堂湖的人都会在此打卡。人站在那里,就像静静地倾听一位美丽的姑娘在述说王子与公主那流传千年的爱情故事。


翻过一处断崖,就到湖的另一边。宽阔的湖岸下,我们在湖边休息调整,天空吹起了他那动听的口琴。旁边不远,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水汽蒙蒙,珠玑四溅。经过了天堂湖,已有审美疲劳之态。我们都盯着正前方将要翻越的3900米达坂,迎来进入乌孙古道最难的一段路,近900米的雪山攀登。


沿着碎石坡路慢慢前行,越往上积雪越深。大概一个小时,我们翻上一个平台,这里可以看到小天堂湖。我们在没膝的积雪里摆出各种姿势与雪山欢快地融在一起。其实,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翻越达坂了。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厚,路越来越窄,山脊的一边是壁立的雪坡,坡下隐约有些摔下去马匹的尸骨。我们相互间都小心地拉开距离,生怕前面的滑倒把后面的碰到山下。脚下的路经过前面队友踩踏,结成了冰,每一步都要用劲踩实,双手拄的登山杖比平时更用力。远处不时传来的雪崩轰鸣,更是让人胆战心惊。越近垭口,风刮得人直晃,每一步我都把登山杖用力扦进雪地里,侧着身向山背一面,一步一趋,终于在4点30左右成功翻越了达坂。


从垭口下坡,仿佛是走不完的碎石坡路,异常难行,非常消耗体力。下到博孜克日格河谷,又是在河道左右不停穿梭,到达营地,已是晚上11点了。

雪豹身体越来越虚,还是不吃东西,我和大侠支好帐篷,赶紧点上气炉烧姜汤给他们暖胃和洗漱。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一位刚刚赶到营地的女队友在我们旁边摸黑扎帐篷,(也是服了,一个女独行侠居然头灯都不带)。我赶紧帮她搭好营帐,雨下大了,我躲进帐篷,驴头他们晚饭也做好了,吆喝着大家起来吃饭,因为雨大,那一晚,好像我们三人都没有起来吃饭了。


8月23日:博孜克日格河谷(25公里)

昨晚的雨一直没停,风撕扯着帐篷,凄厉地吼着,尽管扎营地离河面很高,我还是担心山洪,一夜都不踏实。听见驴头他们起来,我也就起来了。还好,雨停了,天也放晴了。驴头说,今天有25公里的路程,要过三十多条冰河,离我们不远扎营的是“徒步中国”的队伍,尽量赶在他们之前起程,以免过冰河时挤在一起,耽误时间。

吃过稀饭伴馕的早餐,收拾营地,我们精神满满地出发了。沿着博孜克日格河谷向下,我们在驴头的带领下走的是山崖,而同时扎营的“徒步中国”走的是河谷。在高海拔地区走河谷要比攀山崖轻松的多。尽管大家有些小异议,但一路的经历让我们坚定了对驴头的信任。雪豹因为当过野战军的连长,总是跟着自己的感觉沿河谷走,急得我和驴头急吼吼地不停招呼他快跟上。

翻过几段山崖,下到谷底,河水比上游显得更急了,真正的考验开始了。博孜克日格河在南天山的荒野里肆意地切割,毫无规则。看似近处的河流对岸,往往要左右几次横渡。好在我们前几天有过渡冰河的经验。大家在驴头、天空、不离的带领下,牵绳的牵绳,打保护的打保护,齐心协力,有条不紊,男队友更是显出绅士作派,一身湿透了,都主动站在冰河里,保护女队友过河。尽管过一条河要耗时20分钟以上,尽管水冷得刺骨,但团队却愈发融合、愉悦。就这样,我们在河谷里左冲右突,安全地渡过了一条又一条激流。



连夜的大雨,越往下游,水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夜幕将至,我们整个队伍被湍急的河水挡住了,驴头几次试探下水牵绳,都被湍急的河水推了回来。无所不能的驴头都过不了,队里几个年青的强驴也打消了下水的冲动。

山里的夜来得很快,温度也降得很快。大家站在河边眺望对岸,不停地跳动,以保持体温。驴头一边打电话呼叫马队,一边烧火取暖。夜里渡冰河是很危险的,无奈我们的营地包都随马走到前面去了,只能等马过河。

一个半小时的等待是那么漫长难熬,驮包的3名马夫终于策马过来了。我们都自觉地让女同志先骑马过河,河水淹过了马肚子,一匹马差点倒在河里被急流冲走。驴头铁青着脸在岸边指挥。我们的心都旋紧了,但都努力不表现出来。  

天完全暗了,星云挂在高高的天上,万籁寂静的空中,只听见奔腾的水流声。还要过多少条河啊,营地到底还要多久?虽然有三匹马,但九曲回肠的博孜克日河不知有多少湾,每个人都在紧张地连续渡河中,不断积聚焦虑和恐惧。

最后,马夫和马都冻得不能继续过河了。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头顶的弯月,大概已到夜里12点了,我们却还在冰河里横渡,真有点雨夜渡寒潭的悲凉。整个队伍望着马夫和马,出奇的安静。驴头走到一位马夫前,拿出仅剩的食品塞到他手上。驴头安慰着马夫,说了一大堆鼓励和动情的话,马夫又驱马下河。可能是冰水浸泡过久,马直接跪在河里,马夫和一名队员都掉在水里。好在是在岸边,在大家的帮助下,又立了起来。“灯不要照着马”,马夫急切地大喊,我们都把头灯照在水面上,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祈祷平安。

也不知过了多少条河,有的说是三十条,有的说是四十条,在接近崩溃的时候,驴头大声说,前面是最后一条河了,大家到岸上先等齐了一起走。


今夜终于不用再渡河了。我的溯溪鞋被水泡的松松垮垮,鞋里满是沙砾,冲锋裤也被水漫的往下坠,拖在鞋底下,很不舒服。走在前面的队友急于到营地,越走越快,大侠没带头灯,在我前面居然摸黑一路狂奔。我紧跟着大侠用手拉着头灯一路小跑,既要顾着前面的大侠,还不时要给昨晚那位没带头灯的队友照路。拖着松垮的溯溪鞋,踏着鞋底里的沙砾,也不觉得痛。那种感觉,我后来跟大侠说,是一种老虎赶着瘸子走的逃命时刻。

夜里1点多钟,我们终于到了营地,我选择了一棵大树下平整的草地扎营。天上星星特别的亮,像水晶一样。我已无心欣赏,倒在帐篷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那一夜是我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8月24日:博孜克日格河谷——黑英山口

一直睡到八点我才起来。昨夜的营地是在一片宽阔的河谷上,粗壮的榆木摆着各种原始的姿态,或立或卧,婀娜多姿。山崖边一片片野生蓝莓星星点点,煞是诱人。驴头、不离、天空已做好了早餐。

另一边营地是“徒步中国”的队伍,他们昨晚4点才被马队救援过来,现在还在帐篷里“过河”呢!也不知他们昨天走了多少弯路,我心里对自己的领队驴头称赞。

今天要出山了,7天野人般的生活终于要回归现代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9点整队出发。驴头说今天虽然还要过河,但南疆天气炎热,雨水很少,不会像昨天那么艰险,5个小时就可以出山了,到了库车请大家喝“夺命大乌苏”。


我算了算,估计两点半就可出山。为了加快速度,我把羽绒服和抓绒裤都装进了大包,只穿了速干裤和薄的冲锋衣。殊不知,今天才是所有行程中最崩溃最绝望的一天。

出发不久,就是持续地过河。有些地段河水没过腰身,只能拉上绳索,两头用人的身子捆住,再给过河的人打保护结。好在有昨天夜渡冰河的经历,各种吼,各种拽,男队员都熟练地协助驴头、不离、天空,自觉保护女队友。每一次的有惊无险,都体现我们这个队伍集体的力量。

突然,远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声炸雷,乌云很快盖住了我的头顶,暴雨和狂风接踵而至,吹得人在冰河里直打颤。豆大的雨点打在人和马的身上,一路冰水的浸泡,马在抖,人也因为失温又累又冷。昨晚夜渡冰河的恐惧又从心底里升出,每个人心里可能都在问,“天啊!怎么所有的恶劣天气都让我们碰上了,什么时候可以走出去啊!”。驴头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带着大家来到他秘密的地方——两棵结满杏子的大树下,打野生杏子给大家吃。我们暂时忘记了冷,也顾不得脏,连牛粪上的杏子都拣起来,吹一吹放在口袋里,那真是一个甜啊!


雨越下越大,雪豹在树下冻得直打哆嗦,我把披在身上的雨衣给了他,这样可以抵挡一下风雨和寒冷。短暂的欢快很快在继续的渡河中消失,河一条比一条大,水也越来越急,过了一条又一条。女队友都不敢下水了,驴头决定男队员跟着马徒步过河,女队员骑马过河。马夫一趟趟的接送,马儿在颤抖。喜欢唱歌的哈萨克马夫也冻得不想说话了,速度越来越慢。

前面又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先行渡过前面一条河的男队员都集中在岸边等候女队员和驴头。凛冽的寒风夹着暴雨,肆虐着每一个人。我的雨衣给了雪豹,冲锋衣和半截速干裤全湿透了,两个膝盖都冻得肿了起来。我躲在山崖凹里,不停地跳动,雨夹着泥水从山凹里下来,躲在这里能避些风,但一塌方就会以山为陵了。又只得挤在人群里,互相避风。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快速流失,大脑也空灵了。完了,我可能走不出去了……从上午9点半,到现在已是下午4点半了,整整走了7个小时,何时才是头啊!

驴头和女队友也跟了上来,大家都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一些女队友带着哭腔问“还有多远啊?”。驴头指着前方的山谷尽头,就在前面,大家加把劲,我们还要赶晚上10点半的火车回乌鲁木齐。他狠了狠心说,不坐马了,女队员在前,男队员在后,跟着马过河!

那一刻,大家满血复活,也不管水深流急,男队员都像英雄般跳进河里,大声吼着。不知谁喊了一句,冲啊,我们要活着出去!

二十九个人的队伍,男男女女,驴头在前,不离、天空押后,一个男队员搀扶一个女队员,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就这样,我们终于征服了恐惧,征服了冰河,征服了急流,走上黑英山口的河堤。雨也停了,天也晴了,我们终于走出了雪山、荒野、冰河,走进了文明。

在去车站的路上,驴头给我们每个人颁发了成功穿越乌孙古道的奖牌和证书。他说,我们是最幸运的一队,又是最不幸运的一队。因为我们看到了最美的景,又遇到了风暴雨雪最恶劣的天气和挑战。团队的团结和协作,队友的坚持和努力,才是他看到的最美的景。


结语

或许只有亲身经历生死一线,才能明白生命的沉重。死亡如此轻易,我尊重用誓死的决心面对随时失去生命的危险,用热忱的激情面对那不被理解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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