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95后女生,在同龄人都去看了隔壁《正义联盟》时,我却默默走进了《暴雪将至》的1号影厅。
我点的是上午场,观影人数不到10人,而下午场和夜晚场的,也只有零零星星地几个观众。
是一部冷门影片。
也许最吸引我购买这张电影票的,是故事的背景就发生在我出生的那段时间,突然有种求知欲,或者说是一种奇特的宿命般的感觉——我出生的时候,世界发生了哪些改变?
这种求知欲让我走进了《暴雪将至》的故事里.....
影片的风格是阴冷的、潮湿的,就像是南方地区的梅雨时节,地面有积水,每天都下着暴雨,空气中满是冰冷的、带着泥土味道的气味,令人十分压抑。
在这样一个冬天看这种影片,是冷上加冷的。
男主角余国伟是一个有着“远大目标”的神探,他正直,不接受贿赂;他正义,主动为公安局收集证据,他的梦想,就是加入“编制”,成为公安局的一名公职人员。
然而,他却屡次不被他人重视,他不甘心,誓要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捉拿。可没有人告诉他,甚至阻止他,那样的查案手法是不当的。
急功近利的他,把名利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以至于失去了他的朋友,失去了他的挚爱。他失去了一切,还锒铛入狱,他想要的,重来就没得到过。
人总喜欢回到他最得意的地方
这句话说得非常好,人世间的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虚荣心,小到打开相册看看自己精心p过的美图,大到去曾经留下自己最荣耀最光辉的时刻。
那片沼泽地,是凶手最为得意的地方。而那个钢铁厂,亦是余国伟最得意的地方。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他还是回到了自己最重视、最光荣的那个舞台,只可惜,这座钢铁厂即将要被爆破,他所在乎的,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醒了,你却还在梦里
人生不过大梦一场。于余国伟来说,前半生更像是一场血淋淋的噩梦,他亲眼目睹了徒弟和爱人的死去,却还是甘愿沉醉其中不愿醒。燕子心死了,所以她醒了;徒弟心也死了,余国伟并没有第一时间送他进医院,所以他也醒了,将那些贿赂之事在死前坦白告之.....
尽管两条鲜活的人命死去了,还是比不过那个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的“编制梦想”,在他心中,名利高于一切。
暴雨过后,雨过天晴,影片在余国伟出狱之时再也没有下雨了,也不见潮湿、阴暗了,仿佛是一段旧梦,一段长达数十年的大梦,恍然清醒之际,已是日暮黄昏,不见伊人旧影。
余国伟的内心也会雨过天晴吗?
不会。
他试图回到那个压抑的、有过他光荣战绩的钢铁厂,却被告知钢铁厂即将被爆破,也预示着那一代人们的青春回忆,包括他个人“最得意”的事迹,也即将被抹去。历史上不会有人记得他,也不会有人记得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年。
那座钢铁厂,见证了多少工人的青春岁月,见证了他们结婚生子、生病老去,流水线上的工人们曾有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过吗?我想应该是有的,或许他们都曾想过像余国伟一样,尝试逃离这个压抑人性、枯燥苦闷的地方,可他们没有条件,可以说,是那个时代杀死了他们。
那一年,正是90年代的下岗潮,工人饭碗都不保,过着捉襟见肘的贫苦生活,谁还有掌握自己命运的特权?即使有,也会像绚烂的烟花一般,存在过,但稍纵即逝——如同燕子,有一个去香港打拼的梦想,却死在了残忍现实的镰刀下。
暴雪将至,大厦将倾
尽管可以出狱,过上新生活的余国伟,他却已经失去了一切。
尽管暴雨不再来,可暴雪——那场比雨水更阴冷、比人心更无情的暴雪就要来了。
他经历过的暴雪,出现过两次。
第一场“暴雪”,发生在余国伟被评为“劳模”的颁奖会上,因为发生意外,颁奖现场的上空飘落下细碎的泡沫,就像大雪纷飞一般,那时,余国伟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更加努力奋斗,把握自己的命运。这场“雪”,预示着他奋斗的历程,然而此雪非彼雪,也暗示了他的奋斗是幻灭的、虚假的、徒劳无功的。
而第二场“暴雪”,发生在影片尾声部分,那是一场真正的暴风雨,它的到来,不仅令社会损失惨重、更是预示着余国伟余生的悲凉和戏谑,真正的痛苦,是内心要比暴雪更加寒冷沉重。
现实主义很荒诞
看多了英雄主义性质的影片,一旦看回这种主题,就会有种“这才是荒诞戏谑的人生”的感觉,生活是真实的,到处都是现实主义,放眼望去,都是为生活奔跑在寒风中的身影。
真正的生活里,不存在太多的蜘蛛侠和超人,因此,我们都特别钟情于英雄主义,期盼着生活再困苦,也会有人来拯救自己。
若说现实能有什么和影视作品有相同之处,我想大概就是荒诞戏谑吧。人生无常,不少人蹉跎一生,用尽各种手段,到头来万事成空无人记起,大半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我们都不是上帝,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那些赤裸裸的生活真相,才是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最现实的体现。
多余的余
想起影片最开头的那一幕,监狱工作人员给他办手续:
“叫什么名字?”
“余国伟。余,余下的余;国,国家的国;伟,伟大的伟。”
“姓什么?”
“多余的余。”
.....
是啊,一开始余国伟说“余下的余”,就是说他身边的人,那些本该是他最应该珍视的人都逝去了,他是那个被余留下来的人。
而后来,他又像是想明白了一样,成了“多余的余。”
在他轰轰烈烈的前半生,做了那么多,却终究没能实现加入编制的梦想,他错了,悔了,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多余的那个——不被任何人需要、也不被任何人记起。
最是多余梦中人,雪里还忆旧时花。
暴雪来了,他凄凉痛苦的后半生,也来了。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