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一个夏日
遇见他的文字
第一次有人懂得,其实你渴望风流,我无声了。
第一次有人谬赞说,其实你并不笨,我想怎么这么晚。
第一次有人说其实他和楚留香一样,是个风流之人。
第一次有人说你不是我愿意结婚的那款菜,但是不介意睡你。
第一次我说其实我也很想把你睡了。
第一次我说,在你面前我的思想都裸体了,他说那你还怕身体的裸体吗?
我们说了没有三句话,他就把自己的详细地址写给我,我吓了一跳,我说你该不会是让我去投怀送抱吧,他说你怎么那么流氓思想呢,我说我还有很多丰富的涟漪呢。
我说我确实想知道你是多么卓越的骑士,他说我太过于可耻,敢说不敢做,我说是啊,我一直可耻地苟且偷生。
他说要给我性启蒙,免费的,我说,最好的教育是自我教育,最好的反省是自我反省。
他说,你太明白了,我说你太真空了。
他说“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是女性生命意识的觉醒,你连古代的女子都不如,你的身体是无尽的宝藏,值得无限开发。
第一次我说其实我十七岁的时候就有一种自己将来要当尼姑的想法,他对答如流地说,这么多年来难道你跟尼姑的生活有区别吗?
第一次我说其实我挺想把头剃光的,他说你剃成尼姑的发型,一定比现在好看,我既欢喜又悲哀。
第一次有人告诉我说不要停止形而上学与完美的东西,要发现生活的美。
他说,来吧,跟我共度良宵,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说,我为什么要把你睡了?
他说,因为我们彼此爱慕。
我说,没有,只有我爱慕你,你只是想开发我这片荒原罢了。
我说我欣赏赵合德,汉成帝死在了她的床榻上,这个皇帝太弱智了,赵合德赢得过于轻松了。应该把汉成帝换成唐太宗,那才带劲。
我说我要跟一个男人作语言上的唇枪舌剑,智慧上的巅峰对决,从一朵云的摇曳多姿到人类床上的颠鸾倒凤,一边把爱情剖析的支离破碎,一边哲学的慰藉和恋人絮语,直到筋疲力尽摔倒在床上,然后精确打击,精准作战,精耕细作,终结一个人的风流史,成全他牡丹花下死的宏伟夙愿和哲学诗意,这样精神和肉体都得到了充分的燃烧,化为灰烬也不为过。
他说你真够狠的,我说无毒不女子。
他说他就是想和我如此,遗憾的是你太把自己的玉体当回事了,你又不是小龙女,小龙女也失贞了,并不影响她的冰清玉洁啊。
我说也是啊。
我说其实我最喜欢的景观就是珠穆朗玛峰轰然倒塌,山体横陈,他说,可惜你不肯玉体横陈,有时候太珍惜一件事物,其实是在伤害她。
我说要是我下一刻我就死去,你能不能手持白玫瑰,假装哀痛,前来参加我的葬礼。
他说我已经答应了好多白玫瑰了。
我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好歹看在我们差点肌肤相亲,翻云覆雨的份上。
他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我说你这么风流,能不能自告奋勇地给我陈述一下你的风流编年韵史?
他说不行,这里不适合。应该找个隐秘的时空,抱着你把我的城南旧事委婉道来。
我说我真好奇你当年失身于哪个女人了。你不会计划将来抱着你的老婆给她讲述你旧情人们的胴体是如何美丽吧。
他说你的想象力真够汪洋恣意,我说我的脑袋一向狂傲不羁。
我说你都这么看透尘世了,现在跳进这湖里,也是了无牵挂,毫无遗憾了吧,他说是的。
我说你跳吧,我给你实况录像,纪录你生命最后的留影。
我说抱歉,你这么美丽的头颅不应该去死,最该去死的人是我。
他说我要是跳进去,他会奋不顾身地去搭救我,我说,算了吧,鬼才相信你呢,你肯定撒腿就跑。
他用刀叉送来一颗葡萄,我诧异不止,欲迎还羞,欲吃还止,犹豫不决,抿嘴含笑,终于还是细嚼慢咽了,担心自己太不解风情了。
他说你知道这叫什么?亲密无间。
我说我更喜欢亲密有间,我不想亲密轻蔑。
他说我是伪小人,我说你呢?答道,真君子。
我说我几乎读了你所有的文字,他说原来你这么关心我?我说不是的,我只是详加审视了你的女儿们,你生产了,她们便傲然独立了,你并不能决定女儿们的身体将去往哪个男人的床上,你并不能预料女儿们的凝脂肌肤被哪个男人的双手漫游。
我说以你的项上人头,勾引女人易如反掌,他说那也不一定,到现在也没把你勾引到床上。
我说,真的不好意思,我可能喜欢上你了,他说那你真快啊。
我说不过没关系。我喜欢过很多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说佩服。我说彼此彼此。
我说我想取你的首级,他说可以啊,你带不走。是啊,我怎么带的走。
意乱情迷极易流逝,难耐那夜春光浪费,我们遮掩着身体分享了第一夜也是最后一夜的晚餐。
临别时,他说,跟我走吗?我说目送你走。
我是个懦弱的孩子,待罪的羔羊,虽然我喜欢你。
他拍拍我的肩说道,要开心点,但没有说想念的时候回去看看他,其实我很喜欢这几个字的组合,它是我喜欢的一句歌词。
我说其实我很羡慕你,风流的,独立的,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人。
他说可是你并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否则你怎么会懦弱的没有勇气接受我的性启蒙。
我说,从此以后,我也向你学习,不为任何人等待,不错过任何挑逗。
他说,你学不会的,因为你的心胸太过于一马平川。
我想,什么时候我也学会做流氓,出色的有教养的流氓。
我说,你真像个货真价实的流氓,他说我最多不过是个雅痞。
天哪,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啊,他说那你上不就是了吗?
我说我终于错过了你,他说没关系,他一直在那里,随时可以找他玩,不知道是不是说我可以随时去把他睡了。
第一次在我自以为无懈可击而沾沾自喜时,有人劈头盖脸地给我以一针见血的还击,让我直觉喊了千年的回音壁,终于有了响彻山谷的遥相呼应。
他说不会纠缠于我,我懂得他是个斩钉截铁的人,我其实挺想纠缠于他的,我是个藕断丝连的人,但我不想死皮赖脸,自认为长着帝王的口。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因为懂得,所以毒辣。
在我挑灯夜读时,便已鬼魔缠心。
这是传说中的艳遇吗?
我倒乐意它是一朵昙花。
楚留香是我十一岁时就开始喜欢的武侠人物,至今无悔,如此漫长的岁月,我的容颜历经了春季的生机盎然和秋季的萧条败落,这不过为了证明我贪才好色,死不改悔的本性。如今我在等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白发魔女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