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垃圾堆上的人

第一天:

这件怪事发生了三天,门前堆着这三天我扔出去的垃圾,一共五袋。
这三天,每天早上我出门上班时,它们都长了腿回到门口,等着我。
1002的邻居是两口子,孩子在外地打工,1003并没有人住。
周六不上班,我决定去物业看看监控录像。

垃圾很重,勒的手疼,巧的是邻居两口子刚好路过。
垃圾桶把地面熏得发黑,水也被熏成黑色,我站在黑水的边界之外,不想踏入。
我扔歪了,一袋挂在垃圾桶边上,里面一半垃圾掉在地上,另一半掉进垃圾桶里,还有两袋把地的黑水溅了起来,我向后跳,虽然不可能溅到裙子上。
对门的大妈和他老公嘟囔着什么,站在原地目送我走远。

物业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找到一个电梯的视频,只见电梯的数字飞快的正数或是倒数,偶尔才会开一次门,出现的都是邻居两口子。
并不是他们,只有我把垃圾拎出去的过程。
想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和低语的样子,还是让我怀疑起来。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刷剧,声音放的很小,楼道里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有动静我都会第一时间趴到猫眼上。
一天都没等到那个拎着垃圾的人。
睡觉前我特意打开门看,干干净净的门口。

第二天:

十点钟才起来,睡得很累,梦里一夜都在搬家,身上一股臭汗的味道。
洗了澡,吃了早饭,正想出去买零食时,六袋垃圾挡住我。
此时1002的大妈打开门,戴着口罩掐着腰站在门口。

她说:你能把垃圾扔出去吗,别放门口行不行呀!
我说:我家门口,你管呢!
她说:小姑娘你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公摊面积,有我家一份诶!
我说:昨天我就怀疑是你,是不是你捡回来的?
她气坏了,说:你怎么说话呢,我捡垃圾干什么?

这时大叔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邻居,都是邻居,有事好商量!
说着他把大妈拽进了屋里,关上门。
即使这样依然听得很清楚大妈的骂声:要你个窝囊废有啥用!你倒是商量去啊!

电梯门正要关闭时,大妈从缝中钻了进来,站到我的后面。
她说:你也太没素质了吧,居然要把垃圾扔到地下!那没有垃圾桶你不知道吗!
我没理她,她跟我来到地下车库。
我把垃圾放在后备箱,她目送我开车离开。

车子开进从来没走过的乡路,跑了十多公里,路两旁都变成了大树和田地。
那些发臭的垃圾被我遗弃在路边的沟里,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树叶。
我导航到一家名叫“看家狗”的门店,他们给我推荐一款四百元,夜里也看得清的监控。

安装师傅很快就搞定,并在手机上教我如何查看。
整个下午无心刷剧,只要有动静,昏暗的楼道就会被声控灯照亮,在手机里一览无余。
对门的大妈闲不住,出来进去,买过一次鸡蛋,一次芹菜,空手回来五次。

第三天:

一阵急促的门铃突然响起,我从沙发上惊醒,头有些疼。
随着开门一股恶臭的味道传进来,大妈捂着口罩遮住的鼻子。
她说:能不能把你家垃圾处理掉!
在她后面,我扔到十几公里外的几袋垃圾堆在门口,沾着黑水的树叶贴在上面。

大妈的气愤告诉我并不是她,可我依然很怀疑。
我说:让我看看监控先。
我指指头上面的摄像头。
她说:赶紧的,再不清理干净,我就投诉你。

我很累,也很困,头有几次差点扎进手机的监控录像里。
不一会屏幕上出现的一个人让我精神了起来,在她后背上长了六只手臂,每只手都拎着一个垃圾袋。她看上去很疲惫,弓着背低着头。
八袋垃圾被她扔在门口,她如释重负的伸直后背,抬起头看向我。
接着我把手机扔在地上。

第九天:

我躺在楼道里的垃圾堆上断了气,死神把我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身体变成尸体,如同垃圾。
没过多久天亮了,邻居大妈开门看见躺在垃圾堆上我的尸体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关上门,可她不知道门已经无法挡住我了,我穿过门看到她慌张的叫醒她老公,又慌张的拿起电话报警。

一刻钟之后,来了一名民警,他白色的新袜子跟地上的黑水格格不入。
苍蝇嗡嗡的飞来飞去,随意的趴在这名民警的笔、本子、手、脸上,趴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黑色的脚印。
民警看了我的尸体后眉头紧缩,打开了本子,在上面写到:脏兮兮的蓝色连衣裙,皮肤有些粗糙,部分皮肤有粘过脏水的痕迹,瘦骨如柴,眼窝深陷,鼻孔爬着蛆。

民警找到了邻居大妈。
他说:我是民警小智,是你报的警?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说:就刚刚,十多分钟,我发现就报警了!我跟你说这个女人,我投诉过她,扔垃圾扔在垃圾桶外,保洁收拾半天,最近几天把垃圾堆在门口!
他说:你还知道什么?
她说:前几天她说这些垃圾是我捡回来的,还装个摄像头,你看!

这时候又来了几名警察,封锁拍照,小智把摄像头里的SD卡取出,带回警局,我也跟着来到了警局。
十分钟后所有看着监控录像的警察都目瞪口呆的看看彼此。
视频里有个人后背上长满了手臂,小智数了数,写在本子上:一共二十三支手臂,每个手臂拎着一个垃圾袋。
那人颈部无力,脑袋低垂,深深的黑眼圈不知是睁眼还是闭眼,进屋时她还会抬头看一眼摄像头。
每天后半夜这名后背长满手臂的人都会出现在监控里,一共九天,第九天回到门口毫无力气的倒在自己拎回来的垃圾堆里。
那人正是我。

尸检报告出来了,小智大声的读给大家:死者乐乐,睡眠严重不足,疲劳过度致死,死亡时间是后半夜三点左右,与监控时间相符,另外后背与常人无异。
警局里有人提出监控画面可能是被修改过的,提议把录像拿去分析。
有人说是他杀,1002 的邻居明显对死者不满,存在杀人动机。
小智又回到我的房间继续收集线索,但他没有任何新发现。

第十一天:

这天晚上我碰见了小智。
他挤在一群翻找垃圾的人中大声喊:我的有两只白色袜子,大母脚趾头破了个洞,谁看见了没?
他四处张望,看见了我说:是你!你是怎么死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说:我觉得你不是疲劳过度致死!
我说:麻烦你了,要找到真相!

他说:没问题,你看到我的垃圾袋没,有一双破洞的袜子。
我说:你把它扔哪了?
他说:不记得了,出电梯随手就放在一边了。
我说:那估计不好找了。

他说: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
我说:你说的是这些胳膊?
他点了点头。
我说,你也长了一只!

来了,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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