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夏末秋初。
偌大的落地窗外,浮云像棉花糖一样,懒懒地黏在不算纯蓝的天空中。纷飞的杨树叶擦过南飞的大雁后,又弧形般划过窗前。
我一边研究着我的“新发明”,一边用余光扫射着这些。
“简林,上课了。”同桌拍了下我的肩膀便不再理我。我知道,在班级里,甚至是在学校里,我都是那种很不受欢迎的人。
十七岁的我,个子不算高,长得不算帅。三流的头发,微长的斜刘海,而且还被自己涂上了时下流行的橘黄色。功课也是班里最烂的一个。唯一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班级里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比我还会欺负人的孩子。
比如,上中学的第一天就把所有比自己的自行车还要好的通通放了气,再把学校附近的气管子借走;比如,上课时挨了老师的批评,下课时就会把老师的教案或者是车钥匙之类的东西偷偷拿去丢进厕所里;比如,自己看上了班里的某个女生,那么便会满世界的找毛毛虫,放学的时候将她堵在教室里,贼没道德,贼厚颜无耻地和她说:“让我亲你一下,不然把毛毛虫放你头发上。”
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那么无可救药便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哎,林子,老师来了。”死党张宇抱着球,箭一般从我桌前窜过去。我不理会,埋头将我精心喂养的老鼠用线绑住了双腿,以方便使用。我双手合十,期待着它能有神奇的功效。
检验它的时候终于到了,我在心里坏坏地笑了笑。
当我抬起头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银灰色长体裙,黑色高筒皮靴。弯卷的长发很协调地披在肩上,一双湖水色的大眼睛镶嵌在如同两轮弯弯明月似的淡黑的眉毛下。如牛奶般白皙的脸上凸起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边露出迷人的嘴角,一脸醉人的微笑。
我承认,我的确是被她的美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我有些心软了,这么漂亮的美人,若是被那只肥胖的老鼠糟蹋了,那得多可惜呀!
不过我知道,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现在这些女老师,一个比一个恶毒。刚气走一个“老太太”,现在又来一“小太妹”,一定要先给她个下马威,叫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在心里想着。
“同学们好,很高兴认识大家。从今天起就由我陪着大家继续向前走下去,我希望同学们和我一起努力,明年的这个时候个个都鱼跃龙门。”她的声音如微风,像细雨,更像我儿时梦寐的棉花糖,柔软且甜蜜,醉了窗外的花朵,乱了枝头的鸟儿,荡起了同学们金榜题名的涟漪。
尽管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我却依旧像往常一样地心不在焉。趁她和同学们不注意,便偷偷地蹲在书桌底下,将我精心准备了好久的“礼物”从盒子里拿出来,捋好线绳,顺着讲台的方向放了出去。
那个时候,她在讲陆游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她的手指轻夹着课本,微微摇曳着她婀娜的身姿。神情专注,仿佛已陶醉在放翁的爱国情操里。我看见我的同学们的爱国情怀也随着她一起油然而生。只有我一个人趴在书桌上,等着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啊,老鼠。”她丢掉课本,脸色煞白,惊慌地逃到了教室的角落里。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因为那只老鼠,也因为她的惨叫声。当所有的同学都在举着书本椅子准备打老鼠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有幸灾乐祸,也有“成功”的喜悦。
当我肆无忌惮的笑声结束时,发现所有同学都在盯着我看。横眉冷对,就跟我是一阶级敌人似的。
我微微侧过脸,看见蹲在角落里的她已是泪水纵横,长长的睫毛上泛着些许晶莹的泪珠。梨花带雨,给这个精彩的早晨又填了一份美丽。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每一颗都像是湖水色的蓝宝石。一瞬间,我的心竟生出那么一点点的怜爱。
她慢慢地站起身,颤抖的手轻轻地拾起被打翻的课本。抽了两下鼻子,微微动了下嘴唇。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你们等着,我再也不来了。”说完转身走掉了。
我将老鼠重新放回到了盒子里,便又开始无法无天。一边晃着椅子,一边哼着曲子。班级里翁地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一个学生。初中三年,仅仅因为我,班里就换了四个老师。今天又被我气走一个,我想,明天又要换新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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