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使者和石头的糊涂账
贾宝玉到底是神瑛侍者?还是石头?
神瑛侍者和石头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历来是一笔糊涂账。
这个问题似乎不是问题。神瑛侍者等于贾宝玉。通灵宝玉等于石头。
这似乎也说得通。
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甲戌侧批:伏长安大都。】诗礼簪缨之族,【甲戌侧批:伏荣国府。】花柳繁华地,【甲戌侧批:伏大观园。】温柔富贵乡【甲戌侧批:伏紫芸轩。】去安身乐业。”【甲戌侧批:何不再添一句“择个绝世情痴作主人”?甲戌眉批:昔子房后谒黄石公,惟见一石。子房当时恨不能随此石去。余亦恨不能随此石去也。聊供阅者一笑。】——第一回
这是第一回中,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对石头说的话。“甲戌侧批:何不再添一句“择个绝世情痴作主人”?这句话似乎可以,解决这一笔糊涂账。那块石头就是后来的通灵宝玉,那个主人就是贾宝玉。石头和主人,当然是二而不是一。所以石头不是贾宝玉。
但是贾宝玉是神瑛侍者,这恐怕是没有疑问的。(尽管其实也未必。贾宝玉这三个字就颇可玩味。)神瑛侍者,这个名字其实有很大的玄机。我们看看神瑛侍者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叫做赤瑕宫。那么什么又叫赤瑕宫?引用一条脂批脂砚斋,生怕我们看不懂赤瑕宫是什么意思,所以特地在这三个字的下面加了一条批语:甲戌眉批:按“瑕”字本注:“玉小赤也,又玉有病也。”以此命名恰极。
也就是所谓的赤瑕,就是有病的玉,有瑕疵的玉。也就是说,半成品的玉。再说得明白点,就是次品。
神瑛侍者这四个字,我觉得,只有“瑛”这个字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其他三个字全是虚的。这个字应作何解呢?实际上,这个字的其中一个意思,就是像玉的石头。还有一意思就是说文解字上所述的:瑛,玉光也。——《说文》
通过这些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神瑛侍者就是那块玉,就那是一块由石头变成的玉。
其实这里还可以提供一个旁证。
那就是木石前盟。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这里面的“木”显然指的就是林黛玉。因为林黛玉明明白白的说过,他只不过是草木之人而已。(好个不过,我想当草木之人还当不了呢。嗜欲深者天机浅。)如果这个“石”,是通灵宝玉。准确的说,是女娲补天石,幻化而成的通灵宝玉。但是我们都知道,真正跟林黛玉有缘的是神瑛侍者。所以这里所谓的“前盟”只能发生在他们两个之间。因此,如果神瑛侍者,不是石头的话。那么木石前盟。根本说不通。神瑛侍者,并没有将绛珠草说过这样的话:这玉是我们两个缘分的证明。下到凡间之后,身上佩玉的就是我。(如果真这么写,曹雪芹还是曹雪芹吗?)
这块玉,也就是这块石头,并没有跟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他们之间的缘分,发生什么有机的关联,相反,倒是有点像搭顺风车。: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这是典型的顺风车旅游。
因此,如果所谓的木石前盟要成立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石头就是神瑛侍者。就是贾宝玉。只有这样才能谈得上木石前盟。
“甲戌侧批:何不再添一句“择个绝世情痴作主人”?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
可是这里明明有告诉我们,石头和神瑛侍者不是一
红学大家周汝昌先生,更提出甄宝玉才是神瑛侍者。所以林黛玉一生的眼泪其实是还错了。
其实石头和神瑛使者和贾宝玉这笔糊涂账,高鹗也发现了高鹗在整理红楼梦后,40回的时候。对前80回也有不少的改动:那石头通灵,终日游玩于山水草木之间,或嬉戏于深谷险涧,一日来到警幻仙子处,仙子知其来历,便留于赤瑕宫中,号神瑛侍者。
历来认为这一笔,搞得很是无语。所以通行本红楼梦,都会把这一段砍掉。
其实只不过他只不过想解决这笔糊涂账。
其实我认为,总体来看,神瑛使者就是那块石头,就是贾宝玉,也就是说,神瑛侍者,贾宝玉和石头,其实是三位一体。至于前面有大量的文本证据表明他们是二,石头是石头,神瑛侍者是神瑛侍者(比如,通过脂砚斋的批语,通过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的对话。以及通过后面小说的具体展开。)如果不要太较真的话,如果不死抠一字一句的话。如果不要死于句下的话。完全可以做这样一种解释。实际上,贾宝玉和通灵宝玉,两者是,一而二,二而一。或者说通灵宝玉就是对象化的贾宝玉。而这个对象本身,最后又将证明其实是他自己。比如:“今大施佛法助你助,待劫终之日,复还本质,以了此案。”也就是说,这是石头的劫数,只有当它完成了它的劫数,他才能回到它的本质。
那么当他枉入红尘若许年的时候,也就是说,当他在历劫的时候 ,把自己一分为二,也是有可能的。只有对象化自己,才能真正看清楚自己。
因此,经过这一番的思考,我更加坚定了。一个论点。枉凝眉的那一句,一个是美玉无瑕,指的不是贾宝玉。因为作为一块,由石头变成的玉。它恰恰不是无瑕的。相反,通过赤瑕宫这个名字。脂砚斋告诉我们,他不但不是无瑕,它是无瑕的反面。他是一个瑕疵品。当他还是石头的时候,他对自己有一个自我说明。就是无材可去补苍天。如果我们仔细琢磨一下。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无才可去补苍天呢?恐怕就是因为,他仅仅是个半成品。所以才会,无材可去补苍天。
因此,对于枉凝眉这首经典的曲子,就可以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的解法。这首曲子其实是,后来的贾宝玉,在回忆自己一生的时候,对两个女人的回忆。一个是谈恋爱的对象就是林黛玉。一个是他结婚的对象就是薛宝钗。
一个是阆苑仙葩(应该指的是薛宝钗。因为薛宝钗是花中之王,艳冠群芳的牡丹。)一个是美玉无瑕。(指林黛玉,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指薛宝钗,所谓金玉良缘,其实是那个和尚一手促成的。通灵宝玉,上面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金锁上所刻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全部都是癞头和尚的手笔。只不过,他在凡间叫癞头和尚。如果在仙界就叫茫茫大士。)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这个不说了,定是指林黛玉无疑。)一个枉自嗟呀。(指的应该是宝钗。想一想,她跟宝玉结婚之后,宝玉却是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他岂能不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不说了,林黛玉无疑。)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这个其实意思就是把他俩都错过了。所谓的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是也)
其实,在红楼梦里面更好玩的还有贾宝玉和甄宝玉,贾府和甄府,只不过这一个还完全没有头绪。需要再想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拿脂砚斋的诗来结尾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