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剧本小说《秋江风雨》,作者:晖言晖语。初稿创作于1993年2月22日,改定于1993年10月21日。原创作品,谢绝转载及盗用。)
(七)
中午时分,知县终于走出书房。用过午饭,知县命王虎李龙四门贴出告示,就说“本知县要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明日到官仓领取”,王虎李龙领命下去照办不提。
知县顿觉松了一口气,来到屋中,娇娇见知县来了,起身把知县扶坐在床上,娇娇想起老爷独坐书房,问知县是为什么。
知县怒道:“本官之事,你一妇人休要多问。”说完,径自躺在床上睡了去。
开仓放粮,自是顺利。受灾百姓纷纷来到官仓前,每户分到了足以度过难关的粮食。分到粮食的百姓,高高兴兴地抬着粮食,纷纷议论。“当今知县大人可真是个体察民情的好官呢!”
“可不,我们真是遇见了青天。”
“要不放粮,我们只有逃荒了,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百姓高兴欢喜自是顺理之事。这时,知县化妆成百姓模样,混在衙门外的人群里。街上的百姓也是高高兴兴的议论。忽然,知县听到几个人低声议论。“知县断了我们的财路,此仇定要相报。”细细看时,几个人钻进人群不见了。
知县顿时心生疑窦,“我会断他们什么财路?难道我哪里得罪了他们不成?”知县想过了事,并未把此事记在心里。
知县又四处走了走,看看领粮的百姓都满脸的笑,心里也是老高兴的回了衙门。
不提知县和百姓,单说那几个不法之人,却是城内几家存粮的富商。
这几人之首便是王富商。只因王富商表侄是西河府尹,原本他就是秋江城的光棍,却无奈前任知县是一怪癖老头,小县治理的很好,本人又廉洁奉公,容不得王富商等人胡作非为,王富商等人则是收敛起不法的意念。新知县一来,王富商做了知县的丈人,自然胡乱了一番,不想却被知县开仓放粮,使自己有粮赚不得银子。眼见的白花花的银子流到门口就停住了,心中自是老大不满,但碍于女儿之面不便弄倒知县。
王富商心疼银子之心,却经不住另几位富商的劝说,心中恨恨的,主要使知县能睁开眼睛,使银子流进自己家中,却无心治女婿太过分。否则,却实在害了女儿娇娇。
知县见四面百姓兴高采烈,心中老大欢喜,同娇娇也亲热了起来。不知怎的,心中却总是忘不了秋霞。知县吃饭时想起,处理公务时想起,同娇娇在一起也想起,就连做梦也是同秋霞在一起。
娇娇见知县虽同自己亲热,却心不在焉,常常夜半从梦中惊醒。她以为知县劳累所致,遂亲自下厨房,烹了可口的菜,做了知县爱吃的饭,亲自端与知县共同进餐。
只见见娇娇如此贤良惠达,心中暗自惭愧,对秋霞之情思收回了一些,但如何也还是忘却不了秋霞的善良心地和美丽的容貌。他到怨恨起此行官仕苦煞人也。
放粮之后,只太平了几日。一日清晨,几户灾民起来做饭,发现粮食丢失的干干净净,于是到了县衙报案。
知县升坐大堂,问明因由,心中暗暗思索,觉得事出蹊跷,必是有人捣乱。
退堂以后,知县命人喊来师爷,王虎,李龙,以及县丞、巡检等人,商议丢粮事件如何办理。
县丞为人比较软弱,但为官却极清正。他先自开口,“以我之见,或许是有人缺粮,才偷了点粮米去吃,此事未必要追查的太过分才是。”
巡检是一介武夫,却不失智慧的气质。他立即接上了县丞之话,相驳道,“我看此事并非这样简单。刚刚放完粮,谁家能缺粮?必是有人不满,故意捣乱。”
知县接上说:“巡检之言极是。这样吧,王虎李龙,你二人协助巡检大人一起去查办此事。巡检大人,一定要严加防范,昼夜巡查。”
巡检等人下去查办此事,几日也查不出什么眉目来。
这一日,知县烦闷得很,骑马出了县衙,出了北门,不知不觉来到秋江亭边,知县下马拴好了马,登上了秋江亭,上得亭来,才发现亭上有一女子,面对秋江水,倚在亭子的栏杆上。
知县发现女子好似秋霞,试探地问了一声:“秋霞?”
听到喊声,女子回过头来,正是秋霞。秋霞满脸的忧郁顿时消失,“这不是江华吗?”
“是我。秋霞你如何在此处?”知县问道。
“自从那日分手也有十几日了,我不知如何却忘不了你。江华,你曾说过,知县一定会放粮救济灾民,想不到知县大人果真放了粮,你猜的可真准!”秋霞说到这看了看知县,“我想你,就常在亭中望着江水。老爹爹常怨我不好好在店中做事。”
秋霞顿了顿又道,“你今日怎么没和那两位朋友一起出来打猎?我看你好似重重的心事,不然如何会信马由缰来到这里。”
知县苦笑道:“秋霞小姐有所不知。我自从那日见你及老伯施舍食物与百姓,心知你和老伯必是善良之人,我却也不知如何总是想着你。今日烦闷,骑马走走,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秋霞脸一红,说道,“谁让你想了,你准是嘴舌伶俐来讨我喜欢。”
知县不知是句玩笑,当真说道:“秋霞,你不要白了人家一片诚心嘛!”
秋霞笑了起来,脸更红了。知县知道自己上当了,也笑了起来。
不知何时,空中已是乌云滚滚了,大雨在即,二人刚要下亭回店中,大雨已劈劈啪啪地下了起来,四周越阴越黑,立时亭内阴暗下来,大雨点在亭四周像帘子一样垂落,把亭内和亭外隔了起来。
二人咫尺相对,默默无语。四目相对,柔情流露。不知怎的,秋霞一倾身好悬倒了,知县赶紧扶住秋霞。
知县不肯失去机会,顺势抱住秋霞,秋霞并不挣扎。
不知何时雨停了,阴云远去,天晴起来。二人分开,走下亭子,知县牵了那淋的湿漉漉的马,随秋霞一路进了店中。
店中只有几位客人,早已经用过午饭,单等雨停赶路。
秋霞的父亲老伯,认出了随女儿一同进得店来的人,是那几次打猎的客官,并赠送小店一些银两的人。
老伯与知县互相见过了礼,坐了下来。
知县道:“老伯,我欲进山游玩,不想遇到了雨,在亭中避了避雨。不想,秋霞小姐也在亭中,雨停了也不能入山游玩,遂来店中吃些东西。老伯若不嫌,你我同饮如何?”
“既然客官赏脸,老朽我就与你同醉。”老伯说着,让女儿做了几道菜,倒上了一壶陈年佳酿,与知县对饮起来。
(八)
酒饭用过,正在用茶。只见王虎李龙进了店来,“哎呀,老爷,原来你在这里饮酒,害得我们好找。”
知县瞪了王虎李龙一眼,说道,“找我做什么,我又丢不了。你们二位可真是,走到哪里也丢不下了。”
知县同王虎李龙辞别老伯回来了城。路上,知县说道,“你们俩听着,以后不准在外面叫我老爷。”
王虎李龙这才明白,知县为何刚才瞪二人一眼,说二人一句了。
当夜自然无话。第二天,知县又要进山打猎,只因家中要查那丢粮之事,只带了王虎一人,把李龙留在家里照应。
天气显得格外的好,天瓦蓝瓦蓝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知县二人骑马走在江边小路上,江水在身边流过,知县感到从没有过的惬意。
路过秋江亭时,知县见秋霞正在江边洗衣服,遂让自己的马放慢了脚步。秋霞抬头看时,见是江华,问道:“你又去打猎,中午来店中吃饭吧!”
知县并不答话,只是笑了笑,待马过了秋霞身边,便策马追王虎去了。
进了山,就发现了两只山鸡并排站在地上,知县一箭射去,两只山鸡立时不动了。下了马,知县捡起来,放在袋子里,搭在马背上。知县的运气特别好,时至中午,共打了十只山鸡,两只野兔。王虎只打了五只山鸡。
知县说:“王虎,你打来的猎物自己留着吃。我们回去吧!”
到了秋霞的店中,秋霞和老伯正忙着招呼客人。见知县到了,秋霞接了出来,“江华,你打了这么多呀!”
“拿去,用它顶我们的酒钱如何?”知县开着玩笑,走进了屋。
老伯听到了说,“小店少野味,顶就顶了吧!”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秋霞先给知县二人上了四道凉菜,拿上一壶陈酿,知县与王虎饮了起来。秋霞和老伯去收拾那些野物。
过不多时,上了四道热菜,其中有一盘香气四溢的清烹鸡块,一盘色泽红亮的红烧兔肉。待秋霞端上四道热菜时,知县又来了兴致,定要秋霞父女同桌共饮。
老伯和秋霞本是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之人,并不推辞,坐在桌边与知县及王虎对饮。
秋霞与知县相对而坐,二人目光不时相遇。老伯何等聪明,早已看出这秋霞和知县的心思,老伯从心里喜欢这位江华客官,可老伯并不知道这位江华客官是知县大人。王虎酒量惊人,早已喝进了十几碗酒,但怎么他也不敢在知县面前放肆,只管自顾饮酒,并不言语。
又进来几位游山玩水的客人,秋霞和老伯忙着去照顾客人去了。桌子上只剩下了知县和王虎,王虎大概酒量太大了,但怎么也有个限量,此时正是暴饮后的飘飘然。王虎凑近知县耳旁,“老爷,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知县怒道:“你这厮,有话快讲,啰嗦什么?”
王虎急急回答,“老爷且息怒。孙乡绅总请赵师爷饮酒,我发现其中必有缘故。遂尾随几次,每次必到这里饮酒,赵师爷酒醉必要调戏秋霞小姐,次次是秋霞小姐将赵师爷和孙乡绅赶了出去,白白的喝了酒回去。”
知县闻言,心中暗怒:“好一对奴才,单等我有时机再与你们算账。”
说曹操曹操还真就到了。门帘儿一挑,赵师爷和孙乡绅进来。二人见知县和王虎一副猎人装扮,正欲施礼,知县急急站起来道:“孙乡故,赵师爷,我是猎户江华。你二人就此一并饮酒吧!”
孙乡绅急道:“老爷,我二人就在这边饮一会儿酒,您老就独自饮吧!”
知县并不回答,叫了秋霞道:“秋霞小姐,最近有没有吃酒赖账之事?我乃城中猎户,有人赖账只管言语,城中富人地赖俱是本人之友,我一并与你还清。”
秋霞看了看赵师爷:“江客官之意虽好,可并无赖账之徒,多谢江客官。”
赵师爷瞅了瞅孙乡绅,又看了看知县,见知县冰霜怒目,知道坏事。
知县饮过酒吃罢饭,并不急于走,同王虎慢慢品起茶来。赵师爷见知县在此,不敢胡来,急急同孙乡绅饮过酒,遂让孙乡绅将几次酒钱一并付清,然后同孙乡故出了店。
赵师爷瞅了瞅孙乡绅道:“知县为何这般样子?”
孙乡绅道:“赵师爷,您还没看出来,知县大人是有意于秋霞姑娘,他怎么就不可这般样子呢!?”
赵师爷又怒道:“一介堂堂知县,这像什么嘛?家有妻妾不算,还来这里胡搞。我一个小小师爷,无有家室,他竟豪夺我的心上之人,这叫我如何才好?”
孙乡绅见有机可乘,说到,“师爷,只要知县倒下,这秋霞不就归您所有了吗?”
赵师爷一惊,“孙乡绅,此话从何说起啊?”
孙乡绅凑到赵师爷跟前说,“您是否真心真意要娶秋霞呀?”
赵师爷道:“这没错,我定要娶秋霞姑娘为妻。”
孙乡绅神秘的一笑,“如此甚好。不瞒师爷,我姐夫家存百石粮食,原指望发笔大财,却不想知县大人开仓放粮,断了财路。您说,可怎么办才好”赵师爷满不在乎的回答,“粮存在家里不就得了。”“那这断财之恨呢?”孙乡绅问道。
赵师爷道:“有仇报仇,有恨血恨,这是天经地义之理。”
“那师爷您可要多帮忙,才能得到秋霞。”孙乡绅不软不硬地说。
“那是自然,有事尽可找我。我们同舟共济,不就万事俱佳了吗。就这样吧。”赵师爷一口应承下来,二人进了城,各自分手回去。
再说知县二人喝好茶,知县让王虎在店中等候。知县出了门,来到秋江亭上,极目四望,日已在西天,天气并不太热了。望着一江碧水,向南流去,望着北山的峰峦,知县陶陶然醉在大自然的秀丽景色中。
不知何时,秋霞已站在知县身旁。知县看去时,秋霞那清水般的双眼正注视他,知县也不动双眼的注视着秋霞。
良久,二人目光收回,各自望着江水,谁也不讲一句话。这时,二人的心是相通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终于,知县先开了口,“秋霞,明日,我独自入山游玩,你也陪我去吗?”
秋霞并不瞅着知县,“我们店里忙,你需要我陪着吗?”
“我希望你陪我去,我请王虎来帮一天忙,你答应吗?”知县瞅着秋霞问。
秋霞说:“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