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房东摞下这句话就气冲冲地走了。
天空一片昏黑，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诗人收起书，点上蜡烛。他放了两个桶在阳台接雨水。诗人看着水桶，雨珠滴滴答答，落在桶底，渐渐地涨到桶口。
这时，昏暗的街上突然冒出一个伛偻的身影。诗人盯着她，那是一个老婆婆，没有打伞，手里抱着一只鸭子，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大雨中。
诗人下到一楼，跑到街上，截住了老婆婆。一道闪电刺穿天际，诗人看见老婆婆的脸，差点摔了一跤。老婆婆满头银发，皮肤上的皱纹犹如老树皮开裂一样，嘴唇乌紫，牙齿只剩下三四颗。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一只鸭子。老婆婆用死鱼一样的眼睛朝上瞟着诗人，对诗人挤出一个十分瘆人的笑容。
诗人把老婆婆带到自己家。一进门，老婆婆便嚷嚷道：“好黑，老人家看不清。”
诗人说：“房子到期，房东停了电。”
老婆婆又说：“好渴，老人家要喝水。”
诗人说：“水也停了。” 老婆婆说：“饿了，老人家要吃东西。”
诗人给老婆婆拿来一个馒头。老婆婆把馒头掰碎，喂给鸭子吃，那是诗人明天的早中晚餐。
诗人从浴室出来，突然发现自己房间变得十分亮堂。房间里的装饰焕然一新，家具应有尽有，恐怕五星级的总统套房也不过如此吧。老婆婆坐在一张大理石餐桌旁，桌上摆满可口的饭菜。诗人馋得直流口水。
但是诗人有些害怕，他说：“你是女巫吗？”
老婆婆露出阴森的笑容，说：“不用怕，过来坐。”
诗人坐在老婆婆旁边，但是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因为他鼻子里全是饭菜 诱人的味道。 老婆婆说：“除了这些，我还可以让你变成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诗人瞪大了眼睛。
老婆婆说：“你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当你有钱以后，要把一半钱财分给我。第二，你要娶我，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不能找别人。”
诗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说：“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老婆婆说：“你是好人，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回报。”
诗人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老婆婆说：“不用着急，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上路。”
诗人说：“房子到期，我已经无家可归。”
老婆婆说：“明天你就可以搬进别墅。”
诗人说：“我要四海为家。” 老婆婆说：“你不喜欢别墅？”
诗人说：“心是飞鸟，家是牢笼。” 老婆婆说：“没钱，你哪也去不了。”
诗人说：“人们可以用围墙圈起自己，但是他们不能阻挡我无畏的步伐。”
老婆婆说：“你不愿意成为世上最有钱的人吗？”
诗人说：“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老婆婆突然惨叫一声：“为什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诗人盯着老婆婆，只见老婆婆突然化成了一只鸡，而旁边的鸭子却变成了一个男人。男人哈哈大笑。
诗人说：“你又是谁？”
男人笑够了，说：“我是天神，她是女巫。一千年以前，我和她打赌。她跟人提出这个交易，除非有人信守承诺，我才可以变回自己模样。她和无数的人做过交易，但是没有一个履行过自己的承诺。愿意娶她的，不愿交出一半钱财。愿意交出 一半钱财的，不愿意娶她。大部分的人有钱以后，都会派人杀她。你是唯一一个拒绝了她的人。”
诗人说：“那些没有履行承诺的人会怎么样？”
男人说：“被女巫变成水草，喂我吃了。”
诗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往门口走去。
男人说：“你不用走，我会让你有钱的。”
诗人却加快了脚步，朝雨中奔去。
男人在他身后追赶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