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四月天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的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四月天!
“喂,妈,你在干嘛呢”,这是近几年来,我每周与母亲打电话的必备问候语,接下来便是我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一个周的情况,开心的,难过的,纠结的,喜悦的,而电话的另一头,那个我熟悉无比的女人,一定是双手举着电话,正聚精会神地,傻笑着听我讲着,时不时回我一句,像个可爱的的小孩,得到了心仪的糖果一般,接到孩子的电话,是那样的满足,那样地欣喜。
的确,这个女人,在那场大病之后,由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爱依赖人的,爱粘人的“小小孩”了,而我,也因此更加地爱这个“小孩”,更加地珍惜与她相处的时间,更加爱惜与她的每一次通话,因为我,曾经尝过差点失去的滋味,那样的恐惧,害怕,疼痛,是永不想再去经历的。
母亲刚开始生病时,是我刚入初三的那年。由于家离学校远,我不得不住校,又因即将中考,每周不得不补课,于是这样,我待在家里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每个周五回到家,周六早上洗完一家人的衣服,下午又得背着书包,翻越几座大山,回到镇上的学校。而在家的时候,除了吃饭时能见到父母,其他时间,他们都在山上忙着农活,对于这样的情况,我能和他们说上话的时候也更是少之又少,于是,我便一直没注意到母亲每况愈下的身体情况,虽知道她是时不时在吃一些药,但也只当做是平时小感冒小疼痛的药罢了。
直到一次周末回家,看见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据说是一个老医生,用偏方给我母亲治病。直到那时,我才注意到母亲憔悴的面容,逐渐消瘦的身体,我的记忆回到了我脑海那幅每一个家人的画像,我的母亲,不应该是一个偏胖,强壮的身影,总是神采奕奕的吗?她可以搬起重一百多斤的货物,她是父亲干重活时最得力的助手,如今,却变成了如此脆弱的人。而在所谓的偏方治疗以后,她的病情并没有什么改善,我一直让他们去城里的医院检查,但是他们从未听过我的话。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农村医疗情况需要改善的原因,因为大多数农村人,对于疾病疼痛,往往采取的都是拖延政策,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去一次城里看病,既麻烦又花钱,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去。
我的母亲也是如此,一直拖着,拖着。那段时间,算是我家灰暗日子。哥哥高考落榜,母亲生着重病,我要中考,家里的重担全落在了父亲一人的肩上,繁重的农活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这个坚强的男人也时时叹息,沉默。好在那个假期,我如期考上了理想的高中,母亲的病虽没好,也终于答应去大医院看看了。可是,去了医院后的结果没想到却是另一场风暴的开端。
检查的结果是一种直肠肿瘤,这个消息压倒这个坚强的女人。她坚决拒绝治疗。因为这种病,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只出现过几个人,而那几个人,治疗没治疗的,都没有太好的结果。我知道母亲是在心疼钱,是在为父亲为我们级兄妹考虑,她觉得花了钱让家里负载累累自己说不定还不能走出手术室,就那样去了,于是,把我们要求治疗的话总是忽略。她总是自个自地对我说,要好好听我父亲的话,体谅他,他很辛苦,不管我的反驳,让她别再说接受治疗的话,不管我的泪水。她说,你看某某家没有妈妈的那几姊妹,多可怜,说着说着就哭成了泪人。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们的,可是,她又心疼着钱,宁愿自己受痛也要为我们考虑,我的傻母亲啊,我们的家,没有你,还是家吗?你是我们家的温暖,是我们一回家就可以张口闭口叫的妈妈啊,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后来,父亲卖掉了家里养的猪牛,到处借了钱,来医院告诉母亲,必须治,母亲才答应了治疗。医生说,手术后的存活时间是不确定的,有的几年,有的十几年,而我,一直希望这个数字是很久很久。治疗后的母亲,恢复很好,家里人也就渐渐忘记了那个存活时间。而它,却是我心里的刺。而术后的母亲,却变得像个小孩一样,没有了以前的干练独立,总是喜欢问我们的想法,买个东西吃个饭也要问我们,我觉得,这更是她想珍惜与我们相处的时光,我明白,我也分外珍惜着。
有人说,世界上的有些见面时见一面便少一面的,有的告别是转身便是永别。而这个世界上,什么不都是如此吗?在时间这个单向线上,任何东西,都逃不过它的诅咒。与父母家人朋友的相处,见面,通话,不都是越来越少吗?
假期回家,用自己的手机号为母亲申请扣扣号微信号,想在空闲时间她也能和我通通视频,在网上聊聊天,但教了好久她还是没有学会,就只会傻傻地笑着,我想想,还是算了,她本来就不需要这些,她有我们就够了,她听着电话这头我们的声音,我想,这才是最满足的。所以,我每周的电话从不间断,有时周六没打,周日拨过去,她还会说“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打过来的,因为昨天没打”,接着又是一阵笑声,仿佛一个邀奖的孩子。
人间四月天,温暖,阳光,生机,活力,希望,爱与暖。
而你,我的母亲,便是我的四月天,不管你将来什么样,你都是我心里的那片温暖,是我的希望,是我的最爱的四月的人间,爱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