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老家梅墩就常常会出现在梦里。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离开了太久抑或是相隔距离太远的缘故吧?所以才会这样的让人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老家临湖,有河流环绕,塘荡星罗密布。自孔城老街一路蜿蜒向南,顺着一条河流就可以抵达。老家三十多户人家,基本上都是梅姓,也不知从什么年代开始,村庄就以姓为命,而谓之为梅墩。因为从未关注过此事,也未曾向长辈们打听,所以就不得而知,因而也就无法追根溯源了。
老家多水,属圩区,说是水乡,亦不为过。虽没有“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旖旎多姿,但也不逊于江南水乡的妖娆。春至老家,老家多杨柳,入眼皆绿意,微风拂过,纤丝婀娜。黄昏时分,若站在芳草萋萋的河畔,顺着落日的余晖一起穿过杨树枝条间的缝隙,你可以看得见对岸村庄屋顶上灰色的瓦片,或许还有几户人家袅袅升起的炊烟。
这些年虽然远离了生我养我的村庄,但只要是闭上了双眼,我还是可以看得见老家从前的样子。屋后那条通往河涂上的沙子小路,还有河床上那一座用长条石垒成的连接两岸的小桥,这些都是于我记事的时候就有了,到如今还是旧年的模样。当许多的记忆仿佛就定格在眼前时,我方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未曾离开过老家的怀抱。
还记得腊底老家打塘鱼的情景,圩区的每个村庄里都有几口池塘,春上的时候放上的鱼苗到了年底就能够捕捞。那些年的冬天比现在冷,到了半晌午的时候,从小屋口(村庄的名字)请的捕鱼的人才来。打塘鱼当时在老家也算得上是一件热闹喜庆的事情,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围在塘埂上看着。捕鱼人坐在丝网盆里一边划着一边用划耳子挑着丝网下到水里,待网下好后,就开始赶鱼了,这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丝网盆前后上下颠簸着激起波浪,再用划耳子敲击盆沿发出声响。鱼被刺激得渐渐的有点按捺不住了,一条两条,三条四条的接二连三的跃出了水面,后来越来越多,整个塘面上开始沸腾了起来,有的鱼竟然是慌不择路跳到了岸上,引起了一片欢呼声。捕起来的鱼大人们把大小搭配均匀后,按户头分成一堆一堆的。然后拈阄子,好汉凭借阄子死,没的说,拈到什么是什么。打塘鱼的场景虽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如今只要是想起时,仍亦如眼前。
撕开尘封的记忆,是谁又再说往事可以成云烟?当站在老家的路口时,一切的逝去又复之如前,细数经年,又历历在目。
以前的村庄是热闹的,当朝霞初露时,村庄的长河边,洗衣浆裳的就多了起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有时还不止三个哩。偶尔来一两个挑水的男人,也想跟着要插科打诨几句,往往会招来几句笑骂后,挑着泼泼洒洒的两桶水就赶紧的溜了。最爱暮霞淡染的黄昏,当炊烟升起,倦鸟归巢的时候,也是村庄里烟火味道最浓的时候。鸡鸣狗吠、呼猪唤鸭以及锅碗瓢盆的嘈杂声里不时传来几声小孩的啼哭和大人的叫骂声。此情此景,如今已再难寻觅,随着国家城镇化建设的发展,村庄渐渐的变得寂寞了,也荒芜了。
随着笔触捡拾起来的文字,乡愁却是愈加的深浓了。细数流年,蓦然回首时才发现,我已多久没有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