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6日 李靖画室学生宿舍

陈云离忽的一下从床上翻起，迷迷糊糊地从枕头边抓起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五点十分

陈云离狠狠甩了几下脑袋，狠眨了眨烦着血丝的眼睛，大喝道：“同志们起床！”

孟凡裹着被子骂骂咧咧连翻了两个身。

曹凝川哀嚎了一声，坐起半个身子，委屈道：“自从加入你们这早早起床突袭营之后天天身心疲惫。”

“习惯就好。”陈云离道。“等等，这龟孙名字谁起的？”

曹凝川抻了个懒腰，指了指缩在床上的孟凡。

陈云离无奈地捂住了脸。

曹凝川说：“团长，你快起床啊，说好的早起报名去呢？”

陈云离朝曹凝川招招手，说：“动粗。”

二人走到孟凡床边合力把孟凡背子拽走，陈云离快步走到门边飞起一脚把门蹬开，二月凛风狼入羊圈，如饿虎扑食般扑向孟凡的大白腿。

104寝室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川儿篱笆！我操你俩大爷的！把门关上！！”

陈云离跟曹凝川边刷牙边在孟凡床边蹦跶，一脸贱相地说道：“就不关，来打我呀。”

孟凡爆喝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

陈云离和曹凝川扭头就跑，孟凡暴怒之下也顾不得外面寒风扑面，鞋也不穿就追了上去。

陈云离和曹凝川跑到走廊上刹住了脚。

孟凡呼哧气喘地追到，刚想说话，就看到了走廊里还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李晓舞。

孟凡追出屋时只穿着一条内裤。

陈云离强忍住笑对孟凡说：“孟凡，咱离出发还有点时间，你先把衣服穿好咱再走。”

孟凡一脸崩溃地怪叫一声，双手徒劳地捂着身上能捂到的任何地方朝宿舍狂奔而去。

李晓舞飞红了脸。

曹凝川奇道：“你看到你男朋友光着身子还脸红？”

陈云离朝曹凝川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不会告诉你他俩现在连嘴都没碰过。”

李晓舞脸更红了。

“我操，你俩也太纯了吧？”曹凝川一脸的不可思议。“跟你们一比我感觉咱画室有几对儿都快造小孩了。”

李晓舞脸红道：“川儿你闭嘴。”

曹凝川说：“哦。”

陈云离在一旁不停地笑。

孟凡穿戴整齐，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陈云离和曹凝川一个劲儿地乐。

曹凝川乐道：“孟凡，下回你连内裤也别穿，估计就能追上我俩了。”

李晓舞条件反射问道：“为啥这样说？”问完就后悔了。

曹凝川道：“跑的更快了啊！”

陈云离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孟凡一脸没好气地说：“你俩够了，篱笆，车到了吗？”

“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陈云离拨了一个号码。

李晓舞的脸不那么红了，这才感觉到今天的早晨有多冷。她不停地搓着双手。

早晨还没来，现在是凌晨。

电话那头有人接了电话。

“喂？方师傅啊？”陈云离说道。“您到了吗？”

“到了到了。”电话那头方师傅应道。“你们画室门口是一个大黑铁门吧？”

“对，您稍等我们马上出来。”陈云离应道。他朝另外仨人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方师傅听别人说开出租车没开黑车挣得多，于是不久前辞了出租车司机的工作，开起了私家车。自上次孟凡侧卧马路拦出租事件后，方师傅便给陈云离和孟凡留了电话号码，于是这次早起去城院报名陈云离在头一天晚上就打电话跟方师傅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开车来接他们的时间。

方师傅边开车便问道：“你们报个名干嘛起这么早啊？”

曹凝川说：“去的早人少啊，如果你等八九点再去的话你光是排队就得一两个小时。”

陈云离说：“不用到八九点，七点半就排大长队了。”

“好嘞，那你们在我车上该睡就睡会儿，我尽快把你们带到地儿！”方师傅抖擞精神道。

陈云离道了声谢，把头扭向窗外。

陈云离惊讶于他居然毫无困意。北京因雾霾而被世人称为雾都，但在陈云离等人居住的金盏属于北京郊区，所以只要不下雨，夜空中总是繁星遍布。

明朗的星空总能引人遐想。

五点四十八

陈云离，孟凡和李晓舞三人斩开夜的帷幕，直奔北京城市学院。

六点五十八，三人抵达目的地。

夜，依然紧紧罩在地平线上。

学校报名点还没开，操场上空无一人。

陈云离看了看表，说：“时间刚好。”

话音刚落，报名场地的灯就亮了。几个看似是老师的人抱着一堆纸质文件从校内走了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发现了在报名点等待的陈云离三人，略显吃惊。他扶了扶眼镜，冲陈云离笑了笑。

陈云离回以微笑。

老先生问道：“孩子，来报名的？”

陈云离点点头。

“来得好早啊。”老先生笑道。“然而这首师大可不是早起报名就能上的。”

陈云离也笑了：“先生所言极是，然而我们起早并不单为报名。”

老先生道：“愿闻其详。”

陈云离道：“先生可知古时两国交战，双方交锋前有何要事？”

老先生略一思索，答道：“阵前击鼓。”

陈云离点点头，说道：“不错，击鼓有时会直接影响士兵作战的士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先生道。“但击鼓跟你们报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云离笑道：“在下看来，这早起报名，便是击鼓！”

老先生沉默不语。

陈云离接着说：“在下以为，击鼓，是为了唤起士兵的斗志，让其在战场上能跟好地与敌军厮杀。”

老先生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艺考，就是场仗。”陈云离道。“是场不拼命，不挥汗如雨，不忍痛割爱，就不可能赢得了的硬仗。毕竟我们的对手是数以万计的，跟我们同样渴望升学的学生。我们每个人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陈云离道：“古有祖逖闻鸡起舞。”

“今有考生早起报名。”老先生笑着接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印在了陈云离半边脸上。陈云离感觉这一夜的疲劳都从脸上这道光中溜走了，他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陈云离伸了个懒腰，说：“先生您真风趣。”

“我是被你的心气感染了。”老先生笑道。“来吧，你们不是要报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