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工作那年,身处异地。一天刚从工地回来,坐在办公室喝茶,忽然天旋地转。
有人说:地震了!
我吓得全身哆嗦,站在公司楼下远望对面的大山轰然坍塌。第一时间给家里人拨去电话,一直忙音。
那年我还年轻,第一次目睹了地震的魔性,体会到生命的脆弱。
2010年与地震时隔两年。我被派往非洲安哥拉国家工作。
公司当时去了项目领导、技术人员、货车司机等上千号人,可唯独女生只有几个。去工作之前,我只知道自己要在那里的业务部记账,想着就是换了个环境工作,并没有其他担忧。
安哥拉是非洲国家,2002年才结束27年的内战。公司负责安哥拉全线铁路修建,因为物资管理需要,我被临时安排到保管办工作。
这份工作听起来很简单,只是给来公司领取物资的车辆装货物。可由于工作量大,我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一上手就要管理1000多种物资。除了弄清楚这1000多种物资的摆放位置,发货数量,账面数字,还要经常坐车去码头清点新到物资。为了赶到安哥拉总统大选前完工,我们经常夜以继日地工作。
我在那里,曾因劳累过度,两次疟疾侵体,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因在库房发货碰到毒蜘蛛,身体半边蔓延着红色疹子,难以言说地疼。没有办法,我用绣花针一一刺破,看着半面身体发紫,疼痛感才渐渐消失。
非洲的骄阳经常灼伤我的皮肤,上一秒,我暴晒在太阳底下看着黑人劳务工将集装箱里的货物慢慢掏出,下一秒就需要开着叉车风尘仆仆地去给项目装车。每次打开集装箱门,里面的蒸汽都会扑面而来。迎着热气,我窜进集装箱,开始一件一件认认真真地清点要发出的货物。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等货物发完,我经常满头大汗,衣襟全湿。
那一种“非主流”们眼里暗无天日的生活,整整将我打磨了一年之久,为安哥拉国家万博省铁路线供应了所有物资。
离开非洲的前一晚,原计划入驻公司在首都罗安达的招待所,经理给司机打电话说不能去了,因为前几天那里被黑人持枪抢劫了。
司机挂了电话说:“一会就到罗安达了,你还买钻戒吗?”我说:当然,这是送给家人的礼物。司机说:“市中心不安全,一会千万不要打开窗户。”
汽车先是驶入一个泥泞的巷子,接着停在了一个关闭着的大铁门前,我疑惑地问司机打算做什么?司机说检查一下车况就出发。
我看见一个华人过来开门,好奇地问司机:为什么修理厂要关着门做生意?司机说,在安哥拉做生意,哪个华人不是关着门的?
司机坐下来开始抽烟,经理的电话回了过来:“一会你带××去一公司项目部临时住一宿,我和那边领导沟通过了。”
赶到临时落脚点时,天已经漆黑。我紧张不安地看着路前方,只见车停在了黑人士兵的值班室前,士兵过来交流一番,我们便被放行,接着车开了5分钟进了一个小院。
这里的同事把一个早前住人的宿舍为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到房间放行李,吓得跑了出来,满屋子钻满了蚊子。
我问同事,怎么办,一屋子蚊子?
同事说没事,一会它们就死光了。
事实上,非洲的蚊虫陪我畅聊一夜。坐进海航班机,我终于感觉轻松闭着眼睛,沉沉地睡去。
经历过蚊虫叮咬、疟疾侵体,无数个24小时不间断工作后,我成熟、稳重了许多,也变得更加有毅力去做一件事情。有朋友问我是否后悔去非洲,我说,非洲这盏苦难的灯塔为我人生照亮了方向。经历过这一切,我更加愿意在写作这条孤独的路上,默默地走下去;也能够把平淡的生活经营好。因为我知道,这一切我所拥有的,是非洲的人民十年、二十年后可能都还在努力的。
沉香红: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 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书海小说网签约作家豆瓣专栏作者,出版作品:《苍凉了绿》、《做自己的豪门》新浪微博:沉香红 微信公众号:沉香红 微信号:cxh327 曾因21岁游走非洲安哥拉国家,被媒体亲切誉为“陕西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