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哭天喊地摇着妈妈:“妈妈!妈妈!醒醒!醒醒!”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润生弟弟一边看着妈妈一边扯着姐姐衣角问:“姐姐,妈妈怎么啦!?妈妈怎么啦!?”苦丁哭得差一点晕过去,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弟弟,把弟弟紧紧地搂在怀里,“润生,别怕,妈妈累了,妈妈去了另一个没有病痛的世界了。
第二天,在亲邻们帮助下安葬好妈妈。这一年苦丁15岁,润生7岁,父亲前几年生病也去世。现在只留下苦丁跟弟弟相依为命。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缺衣少食。润生瘦得皮包骨。苦丁想再苦再累也要把弟弟抚养成人,让他们家后继有人。直到有一天晚上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那一天,哪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下半夜苦丁闹肚子,起来解手。刚蹲到马桶上,突然一条毒蛇嗖的一声从马桶下窜了出来,把苦丁吓到半死,苦丁赶快提起裤子,大叫一声,“润生,快!快醒醒!家里有蛇,”苦丁叫醒了润生,拿了大衣给润生披上跑到屋外。这一夜苦丁搂着弟弟在屋外蹲了整整一个晚上,冻得瑟瑟发抖。从那以后苦丁再也不敢跟她弟弟回屋。
第二天,苦丁帮润生整理好衣服,摸着摸润生的头说:“润生,姐跟你商量个事,屋里有蛇,又漏雨又挡不住风,屋子呆不住了,姐想把你送到婶子哪?我们现在无家可归,在婶那你才有饭吃,有衣穿。婶子没有孩子,你过去婶子一定会疼你的”润生听完摇摇头,“不,我就不,我要永远跟姐姐在一起。”“傻弟弟,姐姐不走远,姐姐呀!会经常来看你的。”润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们拉钩。”姐弟俩会意一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大坏蛋”拉完钩。苦丁把润生带到婶子家,婶子一看到润生,高兴得合不拢嘴,婶子多年未育,润生平时嘴巴又甜。婶子很喜欢润生,一早就有这心思了,看苦丁姐弟来了忙招呼坐下,拿了点自家种的花生招待他们“快晌午了,婶子给你俩下碗蛋花面吃吧,”"婶子,别忙乎,我答应李府送完弟弟去他家,我得走啦,润生就拜托婶子照看了。”说完给婶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告别了婶子。
苦丁在李府家做长工,直到她17岁,出落得越发标致,而且聪明能干又乖巧,李府上下的人都很喜欢她,李府家的孙妈劝苦丁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可苦丁心里有人了,这个人就是跟他一起干活的阿贵。阿贵21岁,是孤儿,自小就在李府家当长工,一去二来俩人暗中互生情愫,二人有共同经历,都是孤儿,很快就走在一起。在李府,苦丁没受过半点苦,重活都是阿贵帮她干,有好吃的阿贵总会偷偷留给苦丁吃。干完活儿,俩人每天晚上都会到李府家后院的池塘边约会,每次约会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的暗号就是二声“狗叫声”,每次夜晚苦丁都在等这二声狗叫声,一听狗叫声,苦丁就兴奋得心怦怦地跳。每次约会,阿贵总会对苦丁承诺:“苦丁,等做够二年我们就可以离开李府了。”“嗯” 苦丁涨红着脸望着阿贵,等以后有钱再把我家的债还清,我们就一起走。”此刻苦丁的脸若桃花一样灿烂,他们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月色如此柔和,淡淡的,静静的,在朦胧中沉醉,他们珍藏月光,珍惜这撩人心绪的千古绝唱,因为只有他们俩才能能听懂他们的心声,他们互相依偎着悄悄地诉说着情话儿。
李府家的儿子叫阿福,是李家独子,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落下病根,阿福对其它的长工家丁不是打就是骂,唯独见到苦丁总是嘻皮笑脸,每次遇到苦丁不是轻轻地掐她胳膊就会捏她胳膊两下,逗着苦丁玩,每次苦丁看到他总要躲得远远的。父母给他介绍的对象,阿福总是嚷着:“要娶就娶苦丁做媳妇,谁都不要。”父母对他疼爱有加,本来父亲死也不依阿福。可有一次,阿福大病一场,以前迷信都得娶个媳妇来冲喜,病才能好。阿福家也不例外,不管苦丁愿不愿意,就苦丁欠他家二十大洋,就这样,苦丁抗衡不了命运,出嫁之前见了阿贵,阿贵把她家的传家宝给苦丁,“不管你这辈子嫁给谁,你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说完俩人抱头大哭一场。
第二天李府张灯结彩,苦丁很不情愿地嫁给了大她十多岁的阿福,阿福对苦丁很是疼爱,但阿福生性多疑,之前阿贵跟苦丁的事他也略听一、二,所以每次看到苦丁跟阿贵说话,总是少不了一顿毒打。有一次看到苦丁跟阿贵有说有笑,阿福气不一处使,轮起扫把就往苦丁头上砸,刚好阿贵挡了一下,血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一下,从此阿贵额头多了一道伤疤。
第二年,阿贵离开了李府,苦丁先后也为阿福生了六个孩子,之后阿福父母相继去世了。阿福也抽上大烟,身体越来越差,到了解放前,阿福去世了,这一年苦丁己40多岁了。
解放后苦丁的儿女长大了,5个儿子也成家立业,只有小女儿未嫁,小女儿叫素云,长得象苦丁年轻一样,漂亮能干,能歌善舞,是村里的村花,每次村里有舞蹈表演,总少不了她,每次上台略施粉黛,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搭上两根小辫子,围着一条粉色围巾,跳起舞来美如天仙,引起台下己婚、未婚的男人们阵阵口哨声和欢呼声。村里大队干部的儿子,大学生都追求她,每天家里都媒人陆续不断争先给她介绍对象,可素云就喜欢外地来的大队文书纲子,纲子为人很沉稳,话不多,活又干得漂亮,又写得一手好字,浓眉大眼,每次穿一条白中泛黄的白衬衫,精神气儿十足,素云就爱他这种样子,素云跟纲子是在大队认识,慢慢地熟络,二人互换信物,素云给纲子织了一条围巾。纲子送素方一朵玉兰花(银),“这是我祖太爷传下来,爸爸另一只送给她最心爱的女人了,只剩下这一只。”爸爸说:”如果遇到最心爱的女人,就把这只送给她,当做定情物。”“现在我遇到了,你就是我最爱的女人,素云羞得满脸通红,纲子帮素云别在胸前,戴上后,纲子端祥了一下,“真漂亮”,素云听了一下,娇嗔一下,“真讨厌,撒腿就跑。”一边唱着跳着回到家门口,“妈我回来啦,吃饭没?”“准备吃了,看把你乐的,今天有什么喜事,”“没有,没有,就是心里高兴,洗完手,素云坐在饭桌上,妈一端饭菜上来,看着素云胸前别着玉兰花(银),差一点晕倒过去,菜一下子撒到了地上,“妈,妈,”“你怎么啦?”素云扶着妈妈,妈妈定定精神,看看素云胸前的玉兰花(银),怕看错,摸着摸着,“来,素云,把妈扶到里屋,”妈妈把上面的箱子搬下来,把压在箱底用布包了60多年的玉兰花(银)翻了出来,俩只玉兰花(银)比对了一下“没错,这是阿贵的一对玉兰花(银)。”说完潸然下。“阿贵的玉兰花,这是怎么回事?”妈妈把跟阿贵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素云听,素云听完泪流满面,素云头靠着妈妈肩膀,手紧紧地搂着妈妈。
第二天,妈妈换上一身新衣服,胸前别上玉兰花(银),买上一束鲜花和素云一起给纲子爸爸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