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去年夏天,我在银行轮岗期间,参与组织了公司的校招工作。面试的学生中,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妆容美丽精致,发型一丝不苟。可与那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和巴掌大小的脸蛋相配的却是稚嫩的眼神,不知怎的,我觉得有些别扭。
面试的流程HR早已通过邮件和短信通知了面试者,除了常规问题,还要对他们进行专业能力和英语能力的考察。女生的形象很好,这对于银行工作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面试官也不想难她,便挑了一个很基本的经济学概念请她解释。可是,这个女生却突然紧张得不得了,手指不停地绞弄着裙边,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而当另一个考官试图用英语与她对话时,她更是急得语无伦次,答非所问,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结果,整场面试下来,除了自我介绍以外,所有稍有深度的问题,她的回答都谈不上令人满意。
我知道,这个姑娘对面试肯定是精心准备的。可她准备的也仅限于衣装和妆容。这些东西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一夕之间就可以置办齐全,可知识和思想却不能打狙击战,只能用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去用心体味。
02
姨夫在一家著名钢铁企业担任电器工程师,负责全厂的电路设计规划。他曾跟我讲过他喜欢买车的原因。除了男人天性中的对汽车的喜爱之外,更多的还是出于工作上的考虑。他说,有的大客户或政府领导要是看见一家企业高管,居然连辆车都买不起,会影响他们对他的信任感。
很多年轻姑娘买名牌包、奢侈品时的心态和姨夫可能是一样的。除了自己喜欢,也是觉得高档的物品能让她们在职场上感到更加自信。我也未能免俗,第一份工作干满三个月的时候,我咬着牙,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只Gucci的手袋。挎上它,踩着高跟鞋,昂首走在CBD的白领中间,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了《时尚女魔头》里的无所不能的职场女王米兰达。这是我第一次花自己的钱为自己买奢侈品,这只包简直成了我的心肝儿宝贝,真是挎着怕刮了,提着怕碰了,每天恨不得擦上十遍。
过了几天,我跟主管去总行参加培训。那个会场的桌子没有置物层,我只好把包放在膝盖抱着,生怕掉在地上落了土。可坐在一旁的领导,却非常自然地把她的Prada随手放在了地毯上。
晚上,我们和其他省分行的同事一起吃火锅,我一直担心新买的衣服会溅上油星,吃的小心翼翼,主管则穿着白天那套浅色的香奈儿套装,一边开心地嗦着面条,一边和别的主管谈天说笑。NO.5的香气和火锅的油烟味儿缠绵在一起,难解难分。
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天,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女王,我只是个行走的衣帽架罢了。
姨夫从一个县城钢厂的小电工做到名企高管,不是因为他拥有多少辆好车,而是他年轻时咬紧牙关考了那个行业最难的证书,成了业务骨干,然后被猎头挖掘。买车对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即便不买,也无伤大雅。可对于初入社会的我来说,买再多的衣服,再贵的名牌,也救不了我空空如也的脑袋。
03
和妈妈逛街时,她觉得某件衣服不合适我时,经常会说:“这件衣服你撑不起来。”
这句话并不是说衣服的型号和我的身材不相符,而是我的内在不够丰盈,气质不够高雅,眼界不够开阔,还驾驭不了这件衣服。
“撑不起来”这四个字无关年龄,也无干样貌,很多在美容院一掷千金的暴发户太太,无论穿得多么雍容华贵,却总是盖不住眉眼中流露的那丝土气。而真正的美,也绝不是一件衣装能够轻易改变的。美是教养、知识、品行长期浇灌出来心灵之花。真正美丽的女人,不仅要穿得起香奈儿,还应该能读得懂叔本华。
徐悲鸿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同是留学生的张道藩第一次拜访徐宅。他对徐悲鸿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倒是对他的夫人蒋碧薇一见钟情。
多年后,他在给蒋碧薇的情书中回忆道,“那一天你曾给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你穿的是一件鲜艳而别致的洋装。上衣是大红色底,灰黄的花,长裙是灰黄色底,大红色花。你站在那张红地毯上,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显得那么雍容华贵。”
如果看过徐悲鸿留下的画作,你就会知道,蒋碧薇绝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而且,那时的徐悲鸿夫妻,每月有四百块钱的奖学金做生活费,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蒋碧薇见张道藩时所穿的,不过是一件十分廉价的衣服。
可蒋碧薇的身上却由内到外散发出一种自信、高贵的气质。书香门第的熏陶和多年的西洋教育将这种气质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她的骨血中。就算蒋碧薇只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裙,也难掩其卓尔不群的光辉,令张道藩魂牵梦萦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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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那个包包,也放过自己吧。
年轻的时候,与其小心翼翼地用名牌武装自己空虚的心灵,不如多做一些自己热爱并能让自己成长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鲜活美丽的皮囊,有质感的灵魂却永远供不应求。
踮起脚尖向上流社会的窗口中窥望并不是可耻,但是请记住,精致的外貌和华丽的服饰,不过是让辛德瑞拉进入王子舞会的通行证。故事的最后,她留在王宫,永远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是因为她拥有一个值得王子爱上的,纯洁高尚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