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似乎是个不太好的词。
什么是刻薄?
黎戈说:直觉准而嘴又快的人很容易刻薄。
刻薄,总能让人想起一张尖尖的脸,一脸想要看热闹的笑容,誓要把这天下的人说尽,天下的丑事统统揭开,不留余地。
刻薄,是把应该可以分很多种。低级的刻薄是把人的短处和难堪揭开,公诸于众,不给人留一点的退路。朋友个子较矮,朋友们为了保护她,便用娇小,浓缩就是精华等词来形容,为她的难堪找了个台阶下,而你偏偏不识好歹揭开真相:个子娇小?不就是矮么?浓缩就是精华?那不还是矮么?!矮你还不承认,这是要干嘛?于是众人默然,一片尴尬。
这种形式的刻薄往上升级,便增加了一层——不仅揭了别人的短,还加上嘲笑,在别人的伤口上使劲撒盐。说话不经大脑,一刀一刀,偏要往人身上捅,别人遍体鳞伤,自己图了个酣畅淋漓,却也落得个刻薄嘴贱的名声。现在的社会,风气再如何不好,大家也还遵守着最基本的规则——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事儿,你就不要往外说了吧。于是提到什么,脑袋一转,便想出了另外一些词儿来和个稀泥,粉饰一番,说刻薄到极致之人,便说是犀利,说胖之人便说是丰满,说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便说是资深少女,说人性格孤僻,便说是有个性,总是会有一些词来代替另外一些名词,让这个社会充满和谐,让说的人不至于得罪人,让听的人不至于心里扎根刺。
其实,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心明眼亮之人,又有谁会不明白其中深意呢?可是偏偏有那么些人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硬是扛着一把机关枪,散射周围的一干人等。对着长相不好的人,不仅总结他的丑,还外带用比喻的手法生动的描述细节:他就是个长得丑的人,看他那和香肠一样的嘴,和沙地一样的皮肤,和虾米一样小的眼睛,脸上再多长颗痣,他就是痣神了啊,啊啊啊,还有啊,你确定他比郭敬明高么?哎,算了,以后便叫他“大郎”吧。白眼一翻,小嘴一撇,真真是犀利极了。
可是这样的一刀一刀,真是刀刀戳进心窝里。(你以为你是中原一点红,还是西门吹雪,剑法入神,出鞘必见血?!)
这样的刻薄真是让人敬佩。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评价,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刻薄,也有人鲁迅刻薄,张爱玲刻薄。那么他们的刻薄是怎样的呢?
鲁迅描述成人之后回乡,又见乡亲杨二嫂,当年的一个比喻让我记忆犹新,那高耸的颧骨,惨白的脸,走起路来像圆规一样。走路像圆规一样,当年的我想象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想象出圆规走路的模样,但是杨二嫂这人算是记住了。
鲁迅几句话,汇集了那个时代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的一些特征,语言精准,一阵见血。私以为,这个才叫犀利。但同时也是刻薄。
作家,一个优秀的作家,总是能写出让人无比佩服的所谓哲理。其实,这就是作家应该具备的能力,将生活中纷繁的现象提取出来,用精炼的语言总结概括,之后,无论是写诗,写散文,写小说,都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工具而已。
生活的假象太多,极需要头脑清醒的人时时提醒你,别被生活的假象迷了心智,要看清楚这个世界,做正确的决定。
作家就是这样一群人。
那么那些为了让大家互相之间都生活的更好的谎言,有人谓之善意的谎言,撒这样的谎,与人是为了不得罪人,也有人是怕你承受不住打击,那么,心里清楚的你,又何必揭穿呢?
但是最终,我还是愿意做一个清醒的人,愿意活的刻薄些,只是我选择了不把刻薄说出来而已。
我要继续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