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欢•嫦娥归】
士儿
终日浮云,广寒宫囚客,形影无力。
锦绣衣织,黄鹤不言归计。
愿化风竹倚护。撑天柯、英雄剑气。
白首归、猿鹤相亲,不管寒气悲唳。
双双点检春迹。又寻诗踏雪,拥炉而立。
眉眼能通,恶语徒攻四壁。
遥寄一枝斜后,万里风、净神清气。
更谁遣,青鸟声声,童话堡垒安屹。
再一次翻到范德考克的《身体从未忘记》(The Body Keeps the Score)中提到的朱利安的故事,不禁掩卷沉思。
朱利安还在部队服役时无意中触发了儿时的创伤记忆,那令人难受的景象:
“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中。他害怕自己会彻底崩溃。他甚至想过用刀子捅自己的腿,以中止脑海中那些疯狂的景象。然后,他开始出现伴随抽搐的惊恐发作……
他抓破自己的皮肤,直到伤口鲜血。他一直觉得热、流汗、激动不安。在惊恐发作之时,他感到自己‘像一个僵尸’;他好像只能远远地看到自己,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像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一样。”
这个本来要将军人作为终身职业的帅小伙就这样没有来得及奔赴战场,而被迫忍痛离开了心仪的军营。
连心理治疗师都替朱利安感到可惜,“本来认为自己是一个强壮又坚强的人,却因为记忆恢复带来创伤的一系列反应而差点被彻底击溃。"
可是,“我们应该如何理解朱利安的故事?经过了几年的失忆,紧接着是脑海中碎片式的、可怕的景象,激烈的生理症状和突然的情景重演?”
两相对照,虽然创伤激发源不一样,但是,我那闺蜜的症状和朱利安类似,同属于儿童创伤应激障碍。当把两个人联系起来时,非常奇怪的是,一个神话中的故事主角——嫦娥便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们都说嫦娥无情无义,一个人抛夫弃子去月宫过神仙般的生活。可是真的一个人生活在又高冷又孤寂的环境中,这和“关禁闭”受罚的犯人又有和区别呢?
受到创伤的人也是如此,就像“终日浮云”,不单体寒连心都是寒的,走路都是飘忽的,精神就更恍惚了,俨然就是“广寒宫囚客”,被突如其来的惨烈记忆弄得“形影无力”。
在精神创伤面前,不分阶层地位,该来的总要来,即便是成功人士,完全具备古人所说的“衣锦还乡”的辉煌,可是,一旦被创伤所折磨,毫无例外,不能融入正常的生活中,毫不例外成为“黄鹤不言归计”的那一个受害者。
这时候,该如何是好?创伤治疗专家范德考克便提出如下建议:
作为一个治疗有创伤史经历病人的治疗师,我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恢复记忆、让他们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帮助他们,让他们不再无时无刻被过去那些可怕的感知、情绪和反应挟持。当应被谴责的对象出现时,能够接受和理解这些创伤不是他们的过错,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弱点,他们并不是咎由自取。
也就是说,嫦娥究竟是怎么上天的,是因为不小心偷了灵药,还是因为被人陷害,还是因为天灾人祸,不断地纠结具体的原因已经不太重要,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将其从创伤中解救出来,从无休无止的可怕情绪和不良反应中解脱出来。
一般来说,除了寻找专业的帮助以外,最佳的人选莫过于有一个爱他/她的人和朋友守护着,以不断地给予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非常庆幸的是,我的闺蜜有一个不舍不弃的先生,更值得赞赏的是这位先生懂得一些心理学知识,他愿"化风竹倚护",更愿成为那个“撑天柯、英雄剑气”的白马王子,在所有人不理解甚至横加指责时挺身而出,给她挡住了诸多的非难,让那些“恶语徒攻四壁”。
因为有了互相的理解,再心寒的闺蜜也感受到了“寒气悲唳”下的“春迹”。即便有再多的身心挑战,因为有了“眉眼能通”的心上人,再加上有共同的,能像“遥寄一枝斜”的陆凯一样高洁的朋友,闺蜜“净神清气”的日子不再屈指可数了。
作为朋友或是家人,你所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像往常一样给予你的关切,更为重要地是要不断地提醒儿时创伤者:
你没有错,错的是对你下毒手的人。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已经安全了。
你不再是原来那个弱小的你,他/她再也无法伤害到你了,你已经成长为有力量的人……。
真心希望越来越多的朋友能够加入到对创伤者的保护行列中来,就像青鸟一样不断地传播一些基本的心理知识。让我们一起为创伤者营造出一个“童话堡垒安屹”的安全精神家园!
笺 注
①锦绣衣织:源自衣绣昼行。出自《三国志·魏志·张既传》,意思是比喻荣显乡里。
②黄鹤不言归计:反用黄鹤有归日。源自唐代于濆的《杂曲歌辞·古别离二首》:“入室少情意,出门多路岐。黄鹤有归日,荡子无还时。”
③撑天柯:源自宋代 洪咨夔《雪留董景扬》:“抢地折腰纷岸篠,撑天强项独庭柯。留君待放晴光出,同步春风十二窝。”
④眉眼能通:源自南北朝刘孝威的《鄀》:“窗疏眉语度,纱轻眼笑来”。借指双方心意相通。
备 注
1、此诗词押中华新韵,毕竟新时代需要使用一些新词汇。按晁补之的《万年欢·十里环溪》格式填词,并已通过“诗词吾爱网”的在线检测。
2、封面图来自网络。
3、以上的解读是在写诗时的所思所想。一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看懂并喜欢上中华古典诗词;二是为了哪一天自己再失忆时能够看懂自己所写的诗词。因而,若只愿沉浸于古典诗词世界的读者可忽略不看。
4、不过,事后再回味可能又有新的启示,而且每个人理解的角度不同,可以从多个出发点进行解读,或许这正是写中华古典诗词的魅力所在。
5、自听了余秋雨先生关于《秋雨书院:中国文化必修课》的讲座后,不再纠结诗词后面的白话文是该起名为“创作背景”还是“诗词自评”。中华古典诗词是思想的礼花,后面的白话文则是思想的礼花引发的欢宴。也就是说中华诗词+现代散文就是士儿的个人标签。
6、以诗为史,记录生活的痕迹,见证蜕变的年代。艾略特在一九三0年为约翰逊博士的《伦敦》和《人生希望多空幻》两首诗的合订本作序时写道:“不管人们愿意与否,他们的感受性是随时代而变化的,但是只有天才人物才能改变表现的方式。很多二流的诗人之所以是二流的,就是因为他们缺少那种敏感和意识来发现他们与前一代人感觉不同,必须使用不同的词汇。”——告诫自己既要有传承也要有创新,更要有代表我们时代的语言。
7、诗人华兹华斯有言:“我相信我的诗歌之使命便是安慰受苦者;使开心的人的更加快乐,好让白天的阳光更明媚;教导年幼者及各年龄层有仁爱之心的人学会真正地观察、思考和感受,让他们在行动和心灵上更有德性。这就是它们的职责,我相信在我们作古多年后,它们仍会忠实地完成这个使命。”——以此共勉。
8、生活还有中华诗词这个心理医生!希望能够通过自己对现代心理学知识的消化而进行积极自助的同时实现助人自助的目的,这也不违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念。
9、南怀瑾在《庄子南华》中就提到:“我经常说,中国文化的哲学思想都在文学里面,尤其诗词里哲学思想非常多”。其实,也有更多的经典书籍成为了诗词的典故,应该说诗词最大限度地囊括了中华文化。因为喜欢上诗词,以前枯燥无味的传统经典变得生动可爱起来,或许这便促使我不由自主地去涉猎除了历代诗词外的典源——《庄子》、《世说新语》、《史记》、《论语》、《论语》、《山海经》等。同样地,既然古代诗人能将本土的百家思想入诗词,也能将外来的佛教入诗词,为何我们不能在写作古典诗词时体现出现代社会的全球化特色呢?希望自己的诗词能够尽量地挖掘出能代表古今中外的多个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