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几年前去南方小城出差,在街上闻到清新的香气,淡淡的甜香。他没头没脑地问,是喷了空气清新剂吗?
傻不傻,整条街怎么喷。同伴笑他。
是栀子花开。满街香气。
在南方小城,衣襟别一朵栀子或者茉莉是很风雅也很家常的事情。还有人干脆戴一串花朵编成的手链。暗香浮动的美。
北方也有这样洁白清香的花儿。是槐花。白色的、一嘟噜一嘟噜,繁硕清丽,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宛若邻家女孩,家常到没有架子。
槐花的香气不像栀子花那样横冲直闯,在风的撩拨下,似是若有若无。清晨或进黄昏时,香气更分明。槐花不像丁香那般细碎,香气也是涩味之后有细细的甜。
栀子花开唱的是青春,槐花里有什么呢。
五月槐花香,记忆悠长。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在单位的报纸上读到一篇文章《槐花飘香》。其中写道,槐花开放的季节,父亲送她去单位报到,勉励她好好工作。槐花落在她肩上,父亲的话落在她心上。她勤奋上进,成长为管理干部。每一个槐花飘香的季节,她都在回首来时路,充满了往前走的决心。
朴素的文字,温婉的笔调带给我的触动,远比空洞的说教深刻,让我见识了文字的力量。那些文字在岁月里模糊了,而那篇文章营造的氛围,一直都记得,就像那槐花的香气,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槐花飘香时,往事历历在目。我走过了和那位作者同样的路。槐花飘香里,足印叠加在一起,一茬接一茬的故事,以及青春。
槐花应该是不想学牡丹开的吧。牡丹有牡丹的好,富贵逼人,可是牡丹能吃吗?牛嚼牡丹是大煞风景的俗事,是不懂的欣赏美的一种糟蹋。
槐花不一样。甜丝丝的槐花可以吃。我吃过,花朵清香,花蕊甜蜜。也可以拌面蒸成可口的槐花饭,甜香清爽,像咬着春天流出一地蜜水一样。
昨天,街道里有人锯槐树,许多老人在锯下的枝桠上摘槐花,回家做槐花饭。婆婆做了一大盆,喊我下班去拿。
她让我多带一点儿分给同事。我笑,现在的年轻人谁会吃这个啊。
可是,可是,槐花饭真的很好吃。
看着赏心悦目,闻着清新宜人,还能果腹下肚。这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的花朵,大雅大俗,怕也只是槐花了呀。
只恨我不能把它写的更好。怪就怪槐花太像我身边的普通人,普通的相貌,普通的性情。普通人有什么好呢,普通的悲喜,普通的日子。
槐花和普通人两两相照,心照不宣彼此的不易与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