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有人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实则不是,是我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的爷爷,高级钳工一枚,人称神奇钳工詹老头,什么锅碗瓢盆都会做,永远都是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即使干活的时候也不会脏,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临近过年的时候,爷爷便会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去采购年货,我和姐姐一人拿个盆,她拿红的,我拿绿的,好把要买的东西放在盆里。以前市场的年味会很浓,会有小贩卖着红色的窗花剪纸。也有很多人会卖酸菜,并把它们放在蓝色的塑料桶里。那个时候的冬天还很冷,晨光抚着薄淡的云,树皮干的快裂开,土地冻得硬硬的。爷爷在出门之前会把我和姐姐的衣服拉链拉到脖子上面,然后挽着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市场。他时常穿着一件厚重的灰色大衣,我挽着他的衣袖,会摸到里面柔软的棉花,就像一个温暖的围炉,抵御着寒冽的风。
除夕当天,爷爷会一早把我摇醒,让我去门外贴对联。每次过年的对联,都是爸爸亲自写的老对子,因此要用米糊去粘,还好我的技术不错,贴的算是对称且美观。我总会奢求得到爷爷的表扬,但是老头还是一脸的严肃,仿佛还是他自己干会更好一些。午时,家人们就会到齐了,我们会看着重播的辽宁卫视春晚,并吃着干果。但是那勤劳的老头却依然在忙碌着,他在准备饭菜。爷爷会把买来的河鱼收拾干净,然后熬了很多猪皮冻,熬出来的肉冻像水晶一样,你可以蘸着酱油吃。他最拿手的就算是我们祖传的老字号 老詹头花生米 !他会事先把面裹在花生米上,然后用油去炸,金黄色的油在锅里翻滚,涌出了少许油香,完成之后的花生米便会香脆可口。
吃完饭后,爷爷总会喝的很醉!为了保障他的身体,爸爸定下了严格的规定,每天只可以喝一杯酒,但是因为过年的原因,除夕夜可以破个例,这时候爷爷便会把压抑了近一年的酒瘾完全释放出来。结果他的脸会微微泛红,所有的皱纹也都会笑的舒展开来。
爷爷微笑的样子时常留在我的心头,那是一个老头最幸福的时刻,后辈都在自己的身边,一起守着除夕,一起等待着新的一年。直到爷爷去世了很久,那副画面依然在我的脑海里,还有记忆里的那温暖的围炉,和香脆的老詹头花生米。
爷爷走的时候,我们要烧老头以前的旧衣物。我虽然不迷信,但是我还是希望爷爷会穿他那件白色的衬衫,那件永远不会脏的衬衫。当火舌咬断了那件衣服的纤维时,我就知道!或许以后的春节我都会想起这个可爱的老人,我亲爱的爷爷。
今年的春节是爷爷逝世的三周年,原谅我无法再尽孝,或许我可以在梦里与你喝几口白酒,就像您第一次喂我酒喝。您用竹筷子蘸了几下,然后把白酒滴到我的舌尖上,我问:“这很辣的东西是什么?”您说 :“这是爷爷的宝贝,就和我的孙子是一样的 !”
2017 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