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代价

传说中有一种鸟,它一生只唱一次歌。从离开雀巢开始,便不停执着地寻找荆棘树。当它终于如愿以偿,就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和着血和泪放声歌唱——那凄美动人、婉转如霞的歌声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一曲终了,荆棘鸟终于气竭命陨,以身殉歌——以一种惨烈的悲壮塑造了美丽的永恒,给人们留下一段悲怆的谜。——《荆棘鸟》

“美”和很多无辜的褒义词一样,成为社交场合的惯用辞令,以至于我们对于美的理解越来越模糊。当人们听说荆棘鸟的故事,无不动容:原来真正的美,是这样的危险而纯粹,让生命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她能直接抵达生命的内心深处,拷问着我们道貌岸然的是非好恶。除非你诋毁她,摧毁她,否则,在美的面前,人们就会忘却明哲保身的理智,不计得失的向她臣服。


“你相信爱情么?”
一个成年人要是在社交场合问这样一个问题,一定会得到轻蔑的微笑以作回应。“你都多大了,这个问题,我在初中就知道啦,没有爱情这回事。”

人们怀疑爱情的存在,却永远被纯爱主题的艺术作品吸引,我们为《你的名字》买单,其实是为自己心里,对爱情的向往买单。几百年前,西方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东方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人性对爱的渴望是不分种族的,也许它被编码在我们的基因里,先于所有后天习得的理性的一种存在。

理性和道德,是人们在社会分工过程中,达成的合作契约,为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有时候,是要消灭那些,会影响我们理性判断的美的。一些作家深谙这个道理,要想让美得以永恒,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

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们认为那些生命的幻灭,并不是因为对美的保护,而是因为男女主人公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可是,如果他们不以身殉爱,假设真的终成眷属,怎知道这美丽的爱情会不会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给摧毁,会不会因为家庭背景的不同,在日后的了解中,渐生对对方的嫌弃。这种看似一生一世的相守,才真是把美给埋葬了。

虽然,现在社会还很看重婚姻。但是发自内心的,我觉得婚姻没什么美学价值。它就是人类演化进程中的一个社会的最小利益单位。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个单位还会不会继续存在,或者是不是现在这个存在形式,无人得知。人们非要把婚姻和爱情捆绑销售,认为她就是爱情的最好归宿,一定是一个阴谋。
我们知道的是,过去,像王尔德一样的伟大诗人也因断袖而身陷囹圄,名誉扫地。聪明点的毛姆,隐瞒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选择在婚姻里单身。而今天,同性恋已经渐渐被人接受,甚至在很多国家,可以结为连理。我们知道的是,过去,所有的女人,都把自己当成男人的附属品,以嫁人为终生目标,而今天,在欧美洲的很多国家,适婚年龄的独身者,超过了半数。
在婚姻与爱,婚姻与自由的长久战役里,爱情和自由虽然一直都是被压抑的小众,却必然伴随着人类,到灭绝那一天。可是婚姻对于未来的人类,可能就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词。

我肯定是相信爱情的,虽然在爱情这样美丽的事物面前,我渺小的可怜,但是这有什么丢脸的呢。连张爱玲这样傲娇的女子,都可以为真爱低到尘埃里。世人为她鸣不平的时候,她内心却是欢喜的,从那尘埃里开出花来。婚姻是算计得失的,她是利益单位,爱情却算不清,她是美学概念。


“你相信梦想么?”又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社交场合脱口而出的问题。这会遭到“成熟”人的嘲笑。

任何有关活着本身意义的探讨,都被看做是幼稚的。如何在人群之间,游刃有余的社交,获得个人的最大利益,才是成熟的。甚至,买谁家的面膜,中午吃什么,也比探讨梦想成熟多了。

然而,这世上真的出现过一些梦想的践行者,旁人以为他们着了魔。可他们的心才是最干净的,却被习惯了肮脏的世人,当做恶魔。

我最喜欢的画家梵高,就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巨人。我喜欢他,不是因为我敢说懂他的作品,而是因为他的纯粹。

作为一个富二代,家人非富即贵,从小就受到艺术熏陶,工作都是家人托关系搞定。他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社会的规矩生活,为上层社会作画,就可以获得一世安稳。然而,他偏不,他觉得那些装腔作势,挥霍无度的贵族,一点也不美,他想要画他心中真正美的东西。他的画遭到了世人的嘲讽,一身才华却落得一生落魄。世人以这样的方式摧残他,他却用鲜艳的色彩,表达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死后,后人终于还他以他应有的公平。和他同时代的,那些当时被人称赞的画家们,早已被人遗忘,而梵高和所有真正美丽的事物一样不朽。

《月亮与六便士》里,作家以天才画家高更为原型,描述了一个抛妻弃子,在异国他乡,追求绘画梦想的画家的传奇故事。和所有的美一样,他最伟大的作品《伊甸园》,被付诸一炬,通过毁灭,获得了永生。对于世人的不解,《无声的告白》给出了答案,“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想挣脱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我们以为的正常,不过是个人意志的压抑,在群体意识里苟且罢了。

我是相信梦想的,否则根本没法忍受日复一日的生活。我们那个被搁置的梦想清单,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到退休,满头白发,行动不便时候,才能实现。更别说,生命中那么多意外,不是谁都能活到退休之后的。可是为什么梦想之美,非要等生命即将燃尽,才能看到呢。


舔屏一下,实在太美了

“美”是何其罕见,大部分的人,否定其存在;一部分人,因为害怕而诋毁她;只有及其少部分人甘心臣服,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居然把短暂的生命,活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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