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月的北方,空气中透着一股寒意。风裹着沙尘,袭击着你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嫩绿的小芽的藏在枝头,不仔细看什么都发现不了。想想今天可能又要迟到,不由加快了脚步。
上周实习轮科到急诊后,真可谓刷新了以往的多项认知。所见到的病人,各式各样。把自己喝农药的老婆丢在急诊室跟着小三走的、两拨小混混一起被救护车拉过来还叫嚷着的、夫妻两抱着高烧的小孩儿不停吵嚷的等等。开始会惊慌的打量他们,生怕说错了什么招之不必要的麻烦,几天过后就开始学着老师的样子故作镇定安抚他们情绪。不过不论是哪波人,一看我穿的粉红色实习服,确定我是个实习小护士后,就依然我行我素了。更离谱的是此刻,老师们跟车出诊了,留我一个人在给病人用着简易呼吸气囊。现在负责照看的这位病人因煤矿失事,被埋在了下面,救援队救出他时,人已经完全没了意识。煤矿上的领导为了显示自己竭力营救的一面,告诫当班医生护士必须给患者打吊瓶。私底下低声给我们强调一定要做足抢救的样子,让病人家属看过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林格氏液沿着输液管从患者右手背的浅表静脉以低于常速的速度缓慢滴入着。除了在学校解剖课上见到过尸体,这是我在医院第一次内接触到还不能定义为尸体的尸体。他全身湿冷透着一股寒意,心脏没有跳动、肺部没有起伏,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死寂般静止了。好奇战胜了恐惧,驱使着想要近距离、仔细的观察着病人。原来因挤压伤死亡的病人会痛苦的脸扭曲,一边左手小心翼翼的操作呼吸气囊,一边笨拙的用盐水纱块小心擦拭着他鼻孔和嘴角的血凝块,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引起了我胃内一阵痉挛。虽然老师匆忙走了,没有特意交代我要怎样做。但是想到如果他家属等会儿过来看到他满脸的血和狰狞的面容,应该会更加难过。站在他旁边的所谓领导们,也跟他一样扭曲着脸,紧皱眉头,甚至表情比逝者还狰狞。他们此刻更多的关心的是等会儿家属来了怎么交代,焦虑的商量着赔偿多少的问题。与他们而言,活着的人,比死去的这些难对付。原来生命是有价的,可以拿金钱来衡量。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
要毕业了。毕业前夕,总是混杂着对未来的渴望和恐惧。
当初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简历到沿海城市的一家医院,连具体地方都不太清楚,只是在地图上粗略的查过。能接到他们的面试电话,也深感意外。坐在开往南方的列车上,思绪也荡漾开来。这次以前,从未想过离开爸妈,觉得一辈子耗死在我们小县城也挺好的,找份工作糊口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粗茶淡饭过一生。就只剩这么点奢望,还被老爸狠狠的击破了。说是没见过大江大浪,没有出门闯荡过的人生等于白活,吧啦吧啦的上了思想教育课。心里默默顶嘴,“您倒是闯荡过见识过,现在还不是喝茶看新闻刷微信。我就不能省略中间的步骤,直接喝茶看美剧刷微信?哼!”跟他堵者一口气跟家里道了别,也只是急忙的想证明给他看。
火车转汽车,带着自己不多的几件衣服和诸多情绪坐在城际间的客车上。车上出奇的安静,除了空调巨大的嘶嘶声就是前面第二排那个胖子熟睡的打呼声。特别佩服这种任何情况下,都能安然入睡的本领。毕竟,现在社会的快节奏和巨大压力,多少会产生情绪上的焦虑和不安。紧绷着的情绪,会对周遭环境异常敏感,一点点光线和声音都会特别清晰。
车子驶入目的地的城市后,沿着海岸线不停行使,阳光透过榕树晃着我半闭着的眼,光与影的追逐也晃进了我心里。歪头靠在车窗上,无意识的望向左边空旷的海,怎么这里的海昏黄昏黄的呢。
车子一直往前开,好像海岸线一直没有尽头。海边的棕榈树、沙滩、公车站、行人不停更迭。也不太记得恍惚了多久,突然一个岔路口,左边的海景变为空旷且绿油油的草坪,上面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棕榈树,右边是一排不太高的居民房。一分钟后,客车在医院的公车站停下,下车后慢慢走过去。今天也真是个适宜的好天气,默默的站在阳光里,看清医院整体的外貌。暗自惊喜了一下,医院的对面是大大的草坪,越过草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环着三面不高不矮的山。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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