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盯着手机一言不发,呼吸有些沉重。方露白已经一天没有回他消息了,这让他感到焦躁,焦躁到愤怒。
手机被摔到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袁安恨恨地地在房间里踱步,拖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让他更加烦躁,太阳穴旁的青筋在隐隐跳动。
窗外天色阴沉,支在旁边的新画也被染上了沉重的色调。窗台上的君子兰肆无忌惮地伸展着手脚,用末端的黄绿色嫩叶迎合着每一缕秋风。袁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多了,方露白应该下班了。他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屏幕上静静地躺着时间,日期,天气,再无其他,方露白仍然没有回消息。
袁安颓废地靠在沙发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深灰色的天花板,有些迷茫。自己以前谈恋爱的时候确实也会要求对方时刻保持联系,但从没有因为对方一天没回消息就急躁成今天这样,和方露白才认识两周而已,我这是怎么了?袁安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又不自觉地滑向手机,屏幕没有亮,像一块没有生气的黑曜石。平常袁安最讨厌方露白回消息的时候只说一个“嗯”字,此时此刻他却渴望看到那个字,不,不只是那个字,只要是方露白回的消息就好,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
方露白今天工作不多,四点多就已经回家了。她依照习惯,回家先沏了一壶碧螺春,然后去书架上挑了一本书来看。她最近很喜欢看渡边淳一的书,看里面描写的她不曾拥有过的复杂的男女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露白的感情变得特别淡漠,抗拒任何人的关心与亲近,这也是她二十四岁却只谈过一个男朋友的原因。
方露白捧着书看的入了迷,天色暗的不成样子了她才恋恋不舍地从故事中抽身脱离。整天看别人的故事,自己还是搞不定爱情,说不定我天生不适合谈恋爱,唉。方露白拿起手机,上面有三条信息和两个未接电话,她滑开屏幕,袁安的三句话在手机上排列整齐。
“早安”
“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下班了么?”
方露白看着26键打字软件,怎么也想不出来要回什么,说实话,她并不反感袁安,甚至有点喜欢,但就是不能忍受与对方亲密的状态,袁安的主动让她想逃。最终,方露白回了她最擅长说的话,“嗯”。
屋子里晕染着暖黄灯光,方露白握着茶杯呆呆地看着地面,眉间有几道浅浅的褶皱。手机倒扣在大理石茶几上,从缝隙中依稀闪烁着蓝光。
如墨的夜色流淌蔓延至房间的每个角落,手机如末日最后的火把驱散出一小片光明,袁安看着上面的消息不自觉的笑了,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明天是周六,有空么?”
“怎么了?”
“一起去看电影吧,上周就没有见面”
“我还有一些稿子要看,改天吧”
袁安看着方露白冷淡的语气,心里一阵憋闷,明明当初答应了跟他在一起,现在却总是推脱着不想见面,方露白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被劈腿了?袁安左手拇指的指甲顶着食指的第二个指节,摁出一个深深的月牙痕。方露白无论从外貌还是履历,都不能算是十分出众,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从跟她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被深深吸引了,被这个脸色苍白的独特女人吸引了。袁安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执念。
“那早点休息吧,晚安”
“你也是,晚安”
袁安看着手机,亮晶晶的瞳仁微微转动。
方露白有晨练的习惯,但她不喜欢去健身房锻炼,偏爱在小区里跑步。早上七点她准时跑完步回家,发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姿颀长,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那个人听到有动静转过身来,方露白呆了一下。
“袁安,你怎么来了?”
“看你工作太忙,给你买了莲子粥”
袁安说着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饭盒,方露白眸光暗了一瞬,打开门让袁安进来。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是方露白常点的香薰的味道。袁安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性来过的痕迹,他从昨晚便一直郁结的心像被清泉冲开了一般舒畅。
“还没吃早饭吧?”
“嗯”
“那快把粥趁热喝了,别着凉”
“先放茶几上吧”
方露白拿出一个玻璃杯,给袁安倒了杯水,然后便自己窝到沙发上看稿子。纸上的字密密麻麻,方露白一行都看不下去,她有些紧张,又带着些懊恼,袁安的突然拜访把她打得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盼着袁安能快些离开,袁安却安稳的坐到了她身旁。
“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啊?”
“嗯”
“记得按时吃饭”
“嗯”
“你们公司,喜欢你的人挺多吧?”
方露白听到这句话,从一沓纸里抬起头来,神色中有点不耐烦。
“没有”
“为什么你最近总对我这么冷淡?”
“受不了了么?受不了可以分手”
袁安惊诧地看着方露白,她也索性不再伪装,把稿子放在桌子上,注视着袁安狭长的眼睛,说话声音不大但清晰的过分。
“请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方露白说完就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人走到尽头了,前任便是因为这句话分手的。她知道这句话很伤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对于方露白来说,比起爱情,自由更重要。
袁安看着方露白,她眉头微蹙,眼神里仿佛在隐忍挣扎着什么,揉碎一湖星光,脸颊上有运动完还未褪去的红晕,薄唇微张,像在诉说无声地挽留。袁安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吻得轻浅。
“何必分手呢?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