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扬春茶可以算得上仪征的一张名片了,在这座城市里应该没人说不知道绿扬春的,我早有耳闻,可是我却不爱喝茶,尤其是绿茶,所以对于绿扬春我甚少品尝,借了这次寻味之旅,我才粗浅地了解到仪征的茶文化。要说绿扬春茶就不得不提仪征月塘的捺山了,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捺山就有了茶场,开始引种的是宜兴群体种,后来也种优良的杭州鸠坑、锡茶11号等茶树品种,发展到现如今,月塘这一带已然成为了仪征的主要产茶区,而茶园更为集中的就是月塘的谢集了。
单位新来的同事小江就是谢集人,家里也种了几亩茶叶。谢集这一带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茶园,每年清明节到六月份都是茶农最忙的时候。我就是在茶园里看到了小江的父母,粗布衣裳,朴实无华,笑容憨厚,不善言辞。他们告诉我采茶取茶叶最顶端的两三片嫩叶摘下就行,我兴奋地尝试着采下一小捧嫩叶尖摊在手掌心欣赏把玩,那样子真是惹人怜爱,我很不舍地将新茶装到江妈妈的背篓里,看着他们眼疾手快地采茶,我很识趣地站到了田埂上休息,这里的景色还真是不错的,到处是翠绿的茶树,一排一排的,非常整齐,远近的茶园里都能看见低头采茶的茶农,他们黄色的草编帽和蓝花的头巾点缀在成片浓郁的翠绿中,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这里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养眼又怡心。
茶农采下新鲜的茶叶后会把新茶拿到镇子上卖给茶厂,买卖的地方没有定数,反正每年一到新茶成熟的季节就会有人推着三轮车在镇子上晃悠,没有招牌也没有吆喝,买茶的和卖茶的都彼此熟悉,只要看见茶叶都会心照不宣,默契十足。茶叶被收到茶厂之后就开始进行烘焙,当天采摘的新鲜茶叶会被分装在扁筛中,打上日期标签。日期非常重要,因为茶叶成品的贵贱与采茶日期有着直接的关系,清明雨前的茶叶就是因为时间恰当,所以才格外昂贵。新鲜的茶叶先要经过300多度的高温杀青,杀青的目的和它名字一样简单,就是让新鲜的茶叶去青,在这个过程中,茶叶在高温的烘烤下会失去80%的水分。想着刚刚采摘时娇嫩的绿叶要经受高温的灼烤,饱满的生命一下子变得单薄瘦小,我不免有些心疼,也有些惋惜,但杀青只是开始,这些小叶子要经受的考验还有很多。杀青后的茶叶比较乱,还需要经过理条加工,茶叶在高温的敞口电加热锅里跳跃、抖动、伸展,像一群精灵在大跳热舞,欢快又热闹。理条后的茶叶变得更加漂亮和整齐,接着它们会被送进下一个高温炉里,这个炉子周围的空气虽然热但有着幽幽的清香,小江笑着说,这一道步骤叫提香,基本成型的茶叶经过这一道高温烘焙后内里的茶香会被提炼出来,有清幽茶香的茶叶才能算得上是好茶。提香后的茶叶还需要进行烘干,去除茶叶中残余的水分并且最后定型。烘干机器旁边沾了很多白色的毛,焙茶师傅说这是茶毫,是茶叶尖上的绒毛,吸附在机器上积少成多就成了白色的毛絮,看相不好,但是营养价值极高。我轻轻地抹了一点茶毫在指尖摩挲,就着师傅的介绍竟也觉得这些毛毛的小东西是可爱无比的了。
新茶做好了,密密麻麻地躺在巨大的扁筛里,颜色已经由嫩绿变成墨绿了。师傅们要进行最后一道人工筛选,也就是说,同一炉出来的茶叶还要依据形状、大小等标准进行分门别类,据说好的绿扬春茶叶能卖到人民币300元一两!看着扁筛里整齐有序的茶叶,我刚刚的心疼和惋惜开始释怀,原来这才是茶叶的归属,新鲜的叶子也许随着季节的变迁会枯萎凋谢,而高温锤炼出来的才是不怕风吹雨打的人生,才是等待下一次精彩绽放的生命!
小江在他家用清明前的绿扬春招待了我,当沸水倒入杯中的那一刻,茶叶像又获得重生,慢慢舒展,上下沉浮,片刻之后回归杯底,成就一杯清香清透的好茶。茶道深奥,我有自知之明,不敢探其一二,但是像这样,寻一处静谧,会三两好友,品上一壶好茶,淡忘世事,笑谈人生,也是乐事一桩。
空气中的茶香还没有散尽,我便要回程了,小江说他业余时候也帮父母采采茶叶或者约朋友钓钓鱼、喝喝茶,倒也闲适。他调侃地称道,这就是生活,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侧目看到他前额的头发被微风轻轻吹起,在此刻舒怡的春光里,在此地大好的山水中,我好生羡慕,羡慕那茶一般的淡然人生和水一样的平静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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