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施页
简直是一场闹剧,而剧里的人依旧惊魂未破。
毛温言推门进去,见杜若侧跪在地板上,两手着地,低着头,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他走了。”毛温言扶她靠在床沿上。
杜若这才渐渐晃过神来,转头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
“从何而知?”
“发现雅梅跟安歌长得实在相似。”
“看到雅梅,我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
毛温言握住杜若的双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受?”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可从今往后不一样了,你有我。”
杜若的脸上竟然挤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还有女朋友要照顾。”
毛温言眼睛睁得很大,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都淤积在嗓子眼,一句说不出。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好,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等我一起商量。”
杜若点头,可她却在这个夜晚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毛温言被叶青青的电话铃声惊醒,他没有立马接电话,第一反应是冲到楼下看看杜若的状况。
“你妈呢?”
“在收拾东西。”
“她要去哪?”
安歌摆摆手,“你问她吧。”
推开房门,两只大箱子敞开着躺在地板上。
毛温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做什么?”
“我打算跟安歌离开北城。”杜若的话里没有一点犹豫,像是早就预谋好的,谁也改变不了。
“什么?”毛温言大惊,“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跟我一起商量,你为什么擅自决定?”
杜若转身,“跟你说了又如何?你赞同,我是走,你不赞同,我还是要走。”
“那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你把我带来这里,现在却想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丢在北城?”
杜若并没有生气,反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你要跟我在一起吗?你有太多的牵绊,你并不是自由身。”
毛温言知道她指的是叶青青。
恰巧这时,叶青青的电话铃声似催命般响起,杜若站在不远处看到屏幕上的姓名,说:“你看,是不是。”
毛温言关掉了手机。
他看到床上摆着一件黑色蕾丝连衣裙,问:“当初你为什么带我来北城?”
其实这是毛温言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她知道他与应琼的故事,知道他偷穿客人的西服去参加晚会,还知道他有一个一直等他回家的女友。他扎在人堆里并不出众,空有理想抱负无处施展,仅仅几面之缘,为何杜若就愿意无条件资助他办画室。
“你想知道?”
“对。”
“你确定想知道?”
“没错。”毛温言坚定。
杜若把床上的衣服往旁边挪一挪,腾出空地坐下,她说:“几年前,我被朋友带到一个聚会上。那时除去每月支付给安歌的生活费,剩下的仅维持基本的日常开销,哪能买得起好看的连衣裙,所以我就穿着平时的衬衫牛仔裤去了聚会。到了现场,我几乎成了异类,在场的宾客非富即贵,都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和拖地长裙,都是有素质的人,没有用嘲笑和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可那种刻意回避的样子,让我觉得无地自容。”杜若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我躲在卫生间里不敢出来,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聚会已经结束,宾客已经离开。没想到一出来就撞见杨安,他一眼把我认出来,请我吃饭,带我去买衣服,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爱他吗?”
“爱吧。”
“他爱你吗?”
“应该爱吧。”
“那你怎么舍得离开,再看着他跟其他女人结婚?”
“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离场,我想他也爱我这一点。”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什么也没得到。”
杜若笑,“我得到了钱,很多钱。”
毛温言低头不语。“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
“我不明白。”
“这像极了我们之间的故事,不是吗?”
落魄不得志的毛温言被应琼带到聚会,偷穿客人衣服的他被杜若一眼认出,她送他衣服,还花钱给他办画室。她始终知道他有女朋友,可从未逼他分手。她不会吃醋,和毛温言之间维持着或近或远的关系。
现在她要离开了,她认为,他应该学会放手;她认为,毛温言应该同她一样豁达。
毛温言靠在墙壁上,两手下垂,低着头,杜若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一会,毛温言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他声音颤抖:“所以,你一直把我当做小白脸留在这里吗?“
”我都要走了,你别这样。“杜若也温柔下来。
”你不让我碰你,是因为你从没爱过我,对吗?“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急于想知道这一点。
杜若撇过头,”起初,是这样。刚开始知道杨安要跟应琼结婚时,我几近发疯地不能接受。虽然知道他最终要离开,但我对他动了真情,无论是感情上,还是身体上。我不想这样对你。“
“是因为年纪吗?如果你我一般的年纪,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我羡慕你年轻的皮囊,可也仅仅于此。好不容易挨过一无所有的年纪,怎么能再让我回去。“
”所以,你一早就想好要离开?“
杜若反问,“你不也早就想到要回去,不然你为什么不跟女朋友分手?”
毛温言咽口水,答不上来。
杜若的眼神变得柔情,“的确到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这种生活。小镇里,一切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一间屋子里,有安歌,有你,让我觉得很安心。”
毛温言安静地听。
“厌烦了漂泊的生活,我想要安定,我真的想过就这样一辈子。”杜若双手掩面,不停抽泣。
毛温言上前抓住杜若的手,激动地说:”我现在就跟女朋友分手,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你早就分手了,根本不需要来征求我的意见。“
毛温言表情很难看,杜若始终能看透人心。
”你说,只要你现在说,我立马给她打电话。“
杜若扭过头,不看他。
“咚咚咚”,安歌敲门。
见杜若眼睛红肿,表情凝重,毛温言蹲在床边,抓着杜若的手,安歌疑惑,也不敢多问。
"怎么了?“毛温言问。
安歌回过神来,“有人找你。”
“谁?”毛温言不耐烦。
“不认识,一个长头发的女生。”
毛温言抬头看了杜若一眼,杜若没有看他。他起身,腿麻了,踉跄着出了房间。
他用袖口擦干眼泪,揉了揉脸颊,走到门口。他惊住了,嘴巴张地老大,心脏在一秒内加速到可以跳出体内。
“青青,你怎么来了?”
(未完,待续)